“砰”地一声，坐在靠饭店拿饭窗口的一个桌子上，一个留着爆炸头，穿着松松垮垮大红裤子的风骚男一脚将板凳踹翻。

他冲着另一个烫蛋花卷化浓妆的女生喊道：“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他有我会员的高贵身份吗？他能帮你开七彩砖吗？

“每一次被你伤害我都不会哭，因为与其哭不如去解决问题，但是既然风决定了蒲公英的方向，你决定了我的悲伤。

“等我死了以后，请把我的骨灰带在身边，遇到坏人就扬出去。让我最后，再保护你一次。”

……

“噗嗤。”顾世明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而杨露跟其他人，见那两个人旁边还有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人坐在一起，不敢笑出声，只能耸着肩膀偷偷地笑。

那个爆炸头，听见顾世明那样肆无忌惮地笑，抓了一个凳子就朝顾世明砸了过来。

杨露变了脸色：“小心。”

顾世明刚才笑得太陶醉，硬生生受了这一凳子。反应过来后，立马全身附带戾气，毫不手软站起来抽起身下的凳子就用力地朝爆炸头砸过去，趁爆炸头还来不及反应就冲到爆炸头面前，将爆炸头踹翻。

跟爆炸头一伙的看见爆炸头被打，连忙护上去帮爆炸头一起围打顾世明。顾世明被餐厅这小地方给局限住，施展不开来，没反击几下就被爆炸头的人抡了一拳。

餐厅里的人都散光了，杨露和黎宁也都退到了餐厅外面。

黎宁见那么多人围着顾世明一个人打，担心地抱住杨露：“怎么办啊？”

杨露指甲掐住手掌，强行镇定下来，冷静地对黎宁说：“走。”

黎宁听见杨露的话不可思议地看向杨露，愤怒喊道：“杨露？”

杨露不理她直接拖她向学校走。黎宁生气地甩开杨露的手，盯着杨露说：“杨露，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帮忙我帮。”

说完就跑上去想要帮顾世明。

杨露气恼地向左转了下脑袋，嘴里蹦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脏话。她将黎宁拉了回来，口干舌燥地对黎宁说道：“黎宁，你走远点。”

黎宁看向餐厅里的战况，气愤地再次甩开杨露的手：“我不要你管？”

杨露见黎宁还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任何话，只好安慰她：“我去找向正浩，你去学校叫老师，要不然叫门卫也可以，你这样冲上去帮不了他的。”

黎宁停住脚步讶异地看向杨露，不知道杨露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但她担心顾世明会出事，又觉得杨露的话可行，就赶紧跑向学校去叫老师。

等黎宁走出了没多远，杨露就拿起放在餐厅外面的煤球，用力地砸向了爆炸头的帮手。等他们回头，杨露还特别嚣张地朝他们竖了个中指，拿起插在煤球上的铁钳就拼命地朝学校跑。

杨露想这样至少可以给他机会施展身手，也可以帮他减少人手。

杨露的脑袋不是很灵光，她目前能想出来及时帮助他的方法也就这个了，她想顾世明肯定又会说自己蠢了。

被砸的两个人，见杨露嚣张地冲他们竖中指，恼怒地朝杨露追去。男生跟女生的体能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虽然杨露先跑了一段距离，但这也没妨碍那两个男生将她追上，抢过她没抡两下的铁钳，将她踢翻在地上用力地踹。

杨露抱住头缩成一团，毫无反抗力地任那两个男生用尖锐的鞋底踹自己。

真的很痛啊，一下、两下、三下……杨露在心底默默数着那两个人踢自己的脚数，闷哼着强忍痛意不让自己哭出来，好像这样能够减缓自己身上的疼痛。

数到47的时候，踹在自己身上的脚停了下来。杨露不敢动，她怕动一下痛得厉害，也怕那两个人还没走，自己动一下他们会踢得更厉害。她有点理解陆海那时候为什么没动了，真的理解了。

没多久，杨露感觉有个人将自己抱了起来。

杨露看见那满脸戾气精致如画的脸，再也忍不住了。

杨露的手拽紧顾世明的手臂，蓄满眼眶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呜咽着发泄身上的委屈：“顾世明，他们比你踢得痛多了，我身上好痛。”

顾世明的心很酸涩，自己踹她的时候都是踹的腿肘，轻轻一脚就能将人踹翻在地，这些人当然不会像自己一样只是轻踹。

他们都是经常打架的人，哪里踢得比较痛都一清二楚，这小家伙居然把他跟这些人比，自己有那么不堪吗？！

顾世明忍住心里的异样，小心翼翼地抱起杨露，朝离学校不远的医院跑去，“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

杨露根本听不进顾世明在讲什么，她只知道身体给自己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痛，它支配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处于一个极度不安的状态。

杨露在医院的这期间，黎宁和顾名思都来看望了她这名挂彩的伤员。

黎宁坐在病床上给杨露削苹果，翘着二郎腿一上一下地对顾名思说：“顾名思，我记得你是学过散打的是吧，可惜你不在场啊。要不然你就可以帮顾世明了，杨露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了。”

说到顾世明，黎宁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调笑道：“哎，我说顾名思，你跟顾世明是不是亲戚啊，名字这么像？”

顾名思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平静地看向杨露，询问她的伤势。

“你怎么样了？”

黎宁见顾名思没有理自己，她停下削苹果的手打断他们的对话，“哎，顾名思，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顾名思拿过黎宁手中削得差不多的苹果啃了起来。

黎宁见自己好不容易削好的苹果被他拿去啃了，不开心了：“这是我给露露削的苹果，你吃什么吃！”

顾名思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杨露不喜欢吃苹果，你跟她做了那么久的朋友都不知道。”

黎宁哑然，后又愤愤不平道：“我没你们两个关系好，行了吧。真是的。”

杨露躺在床上看着他俩互动，止不住地笑。

黎宁见杨露还看热闹地笑，愤愤不平地站起来，拿过自己的书包，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先走了。

走时黎宁顺带还告诉了杨露一个好消息，因为有人看见杨露主动参与了打架，学校给了杨露一个通知父母，留校察看一个星期，写三千字的检讨，升旗仪式上在全校同学面前念检讨的处分。

杨露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在思考，这真的是好消息吗?

顾名思等黎宁走了之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杨露的床头，叫杨露的小名“小竹”，斟酌地询问杨露：“小竹，你喜欢他吗？”

杨露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怎么这么问？哪里看出我喜欢他了？”

顾名思双手交叉放在两腿之间，冷静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帮他？以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杨露苦恼地用唯一完好的左手对顾名思说：“啊，你说这个啊，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走的，可黎宁想要冲上去帮他，我又不太想看见她受伤，就叫黎宁去叫老师，自己则冲上去帮他了。”

顾名思听见杨露这么说，松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故意将紧握的双手分开戳在杨露的伤口上，装模作样地大喊：“哎哟喂，好痛。”

杨露被他气得不行：“我都还没喊呢，你喊什么喊？！”

顾名思不要脸地对她说：“我帮你喊啊。”

……

要比不要脸，顾名思绝对是第一人。

没过多久，杨露的母亲来了，顾名思也自觉地离开了医院。

杨露的母亲是一名护士，她没让杨露在学校附近的医院躺两天，就把杨露转到了她所在的第四人民医院，以便照顾杨露。

杨露在第四人民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搬回了家里。

杨露跟着母亲回家后，来杨露家里串门的邻居见杨露躺在床上没去上课，都问杨露怎么回事。还没等杨露开口，杨露的母亲就愤慨地说完全过程，让邻居都知道了杨露打架进医院的英勇事迹。杨露母亲成功地让杨露在院子里出了名。

星期天下午，伤好后的杨露去学校时，被母亲耳提面命地叫自己一定要跟打架的那人断了联系，不要再跟不良少年玩在一起。

杨露忍着还没好完全的内伤，连连答应母亲，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杨露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晚自习。一走进教室，杨露就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班上的同学都像约好了一样放低了讲话的音量，转头看向自己。

杨露感到莫名其妙，难不成自己被打了一顿，还打出了声望不成。

杨露走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准备写三千字的检讨。

才拿出纸写上检讨两字，同桌李灵敏就探过身来询问：“杨露，你没事吧？伤好了吗？我听人说你被人打得挺惨的呀。”

杨露脸红到了耳根，羞赧地回答，“是被打得挺惨的。”

李灵敏龇牙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真惨，你为什么要朝梁有成那群人扔煤球啊？梁有成那群人欺负过你？”

杨露无法回答，只能含糊其辞，“好像是。”

可李灵敏却并没有因此放过杨露，她紧追不舍地问杨露：“什么叫好像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杨露恼羞成怒，不耐烦地朝她喊道：“是！”

教室里的同学都被杨露这声大喊给吸引住了，纷纷回过头来看杨露。这时班主任也刚好走进来。杨露恨不得自己能隐身。

彭俊皱眉看了杨露一眼，然后将杨露叫进了办公室。杨露气恼地站起来走去办公室。

走出不远，还能听见李灵敏的抱怨声：“说两句还不行了，脾气还么大，活该被打，不作死就不会死。”

杨露有些头疼，确实是自己作死。

进了办公室，彭俊向杨露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叫杨露以后不要参与这种危险的事情，并问她明天要在学校师生面前念的检讨写好了没，拿给他看看。

杨露听了前面的话都是敷衍了事，当听到最后彭俊要检讨的时候，杨露只能局促不安地说自己还没有写好。

彭俊惊讶地提高音量：“还没写？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你连三千字的检讨都写不出来，你在家里的这半个月都干嘛去了呢？”

杨露低着头，说不出话。

彭俊“哎呀呀”几声把她赶出了办公室，叫她赶紧把检讨写好给他看。

杨露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也不顾班里人看自己的奇怪的眼光，径直坐到桌位上埋头写检讨。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张佳佳走了过来：“杨露。”

杨露抬头看她，“有事？”

张佳佳笑言：“陆海叫你下了第三节晚自习在校门口等他，他有事跟你说。”

杨露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叫我转告你。我问他，他也没有明说。估计跟你这次被打有关吧。”

现在杨露听到有人说她被打，她就丢人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杨露羞赧敷衍：“哦。”

张佳佳还想再问她的伤势，关心关心杨露，可这时候上课铃打响了，张佳佳只好回了座位。

到第三节晚自习要下的前几分钟，杨露终于把检讨写好了拿去给彭俊看。走到办公室，杨露却并没有看见彭俊，杨露询问隔壁班班主任。他告知杨露，彭俊有事已经先回家了。

杨露松了口气，回到教室慢吞吞地收拾东西，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走出教室。

“露露！”黎宁背着书包快步走向杨露：“还好你没走，我还怕你会走了呢？”

杨露等黎宁走到自己的跟前，和她一起下楼梯向校门口走去。“怎么了？”

黎宁挽起她的手腕，关心地问道：“你伤好了没？”

“嗯，好得差不多了。”

黎宁听杨露这么说就放下心了：“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杨露听到这个好消息，就想起了医院的那个好（huai）消（xiao）息（xi），她连忙摆手惊恐地拒绝黎宁：“别，这个好消息我不想听。”

黎宁遗憾地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陆海跟向正浩上次的检讨，因为下雨所以推迟到了这次的升旗仪式上，也就是跟你一起在全校面前念检讨。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杨露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这算什么好消息？”

黎宁哈哈地笑出了声：“这不好吗？你跟学校这三霸一起上台念检讨，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啊。”

杨露冷笑：“那我将这个机会慷慨地让给你了。”

黎宁瞥了她一眼，幽怨地说道：“我也想要这个机会，可这个机会不是你想让就能让啊。”

……

杨露觉得她今天绝对不能去见陆海，本来自己被打这件事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居然还沦落到跟他一起念检讨，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