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三专家:总统套房乌龙事件

司徒家的晚餐很丰盛,但是餐桌上的气氛却并不愉快。

牛仔裤夹克衫,是司徒梦再平常不过的打扮,可是落在司徒帆的眼里,却怎么都看不顺眼。

“三十来岁的人了,还穿得这么不伦不类,一点不成样子!你跟别人谈生意也穿成这个样子吗?难怪会被人骗钱,都闹到公安局去了,还嫌不够丢脸吗!明天你好好收拾一下,给我相亲去。”

司徒梦搁下筷子,冷声说道,“相什么亲,我上个月刚满二十六岁。”

司徒帆正要发火,就被薛静拉了一把,“干什么又发脾气呀,不是说好了孩子回来就好好说话的吗?”

薛静用公筷给司徒梦夹了菜,安慰道,“梦梦,你别跟你爸一般见识。来,尝尝静姨做的清蒸鲈鱼,你最喜欢这个,很新鲜的!”

司徒梦却并不给面子,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其实我喜欢红烧的。”

1

第二天一早,司徒梦下楼吃早饭,才知道昨天晚饭时司徒帆说的相亲不是在开玩笑。

“午饭订在天悦了,你是自己乖乖地去给我相亲,还是想让我陪你去?”司徒帆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大有一副如果她真的敢拒绝,他就拿刀抵着她脖子请她去相亲的架势。

可偏偏,司徒梦从小就不是个甘心被威胁的人。

“我不去。”她夹了个蒸饺塞进嘴里,低头喝粥,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司徒帆也是暴脾气,司徒梦的性格有七成是随了他,一听这话,火气蹭蹭地往上蹿,“你要是不去相亲,就哪都别想去了,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给我蹲着!”

司徒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不出门就不出门,有什么了不起的?刚结束的那个委托,她顶着老爷子的名义折腾得太招摇了,也确实应该静默一段时间。

她正想输人不输阵地呛声回去,不巧的是,连柯的电话就在这时打了进来。

“司徒,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有委托上门,尹叡又出去浪了,我一个人搞不定嘛。”还不等司徒梦答话,她就机关枪似的接着说,“这次的委托很特别,我把资料传给你,你一定好好看一下啊!”

从头到尾司徒梦根本没来得及拒绝,很快就收到了连柯传过来的资料,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沉思良久,才又抬头看向司徒帆。

“刚才,你说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薛静看到司徒梦终于有了松口的意思,生怕司徒帆这臭脾气一开口再把好好的事情给搞砸,当即接过话头,说道,“在银座附近的天悦,一会儿让刘叔开车送你过去。”

司徒梦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似乎并不影响薛静的热情。

“对方是我生意上的一个合作伙伴,你去见见呢,也没什么坏处。就算你看不上眼,交个朋友总是好的。”

她笑容和蔼地看着司徒梦,好像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温柔。

“你现在不在律所工作了,静姨也觉得挺好的。女孩子家那么辛苦做什么,多认识些朋友,做做投资,都是不错的选择。别因为一次失误就对自己灰心,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静姨说,静姨帮你解决。”

其实后来薛静说的那些话,司徒梦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就习惯了薛静这副体贴温柔的完美后妈的面孔。

可是别说后妈了,就是亲妈的账,她司徒梦都未见得肯买,又何况是薛静这个插足了她父母婚姻的第三者?

这不是薛静第一次受到司徒梦的冷遇,她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司徒帆却看不下去,沉声呵斥道,“你静姨在跟你说话,你没有听见吗?!”

“这个午餐,我会去的,您放心。”司徒梦看向司徒帆,“最近我很忙,没什么事就不要叫我回来了。”

2

司徒梦开车从小区里出来,就打给了连柯。

“阿柯,这次的委托,你亲自接手吧,我负责帮你策应。”她开车往天悦酒店的方向赶去,倒不是真的听话肯去相亲,而是连柯发给她的资料里,就提到了这家酒店。

电话那头的连柯似乎还没能消化司徒梦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我看过了,这个case其实不难办。委托人梁坤怀疑妻子孟娇出轨了,在天悦酒店包了一个总统套房,每天白天都去那儿,至今已经两个月了。梁坤也找私家侦探调查过,天悦酒店的餐厅主厨,每天都会到那间总统套房去,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司徒梦一边帮连柯分析情况,一边盯着后视镜——后面那辆走位风骚的红色法拉利,好像是陆灼开过的那辆吧?

难道他是在跟踪她?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又或者,其实只是她看错了呢……

“司徒?”

连柯的提醒拉回了司徒梦的注意力,继续回到案情分析上。

“所以梁坤坚信那个主厨就是勾搭他妻子出轨的第三者,可是他和他老婆的感情很好,不想离婚,所以才会找到我们,来帮他将那个第三者劝退。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学着尹叡平时那一套,跟那位主厨搭上线就可以了。”

连柯哭唧唧地求饶,“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呀,我根本就不会嘛。要不,老大,还是您亲自来吧?您不是第一次了,这种小case分分钟拿下的呀。”

“这次拿不下了,我最近被老爷子盯上了,一会儿还得去相亲呢。”她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想让连柯也历练一下了。

“好了,我已经到天悦的停车场了,先去帮你开个总统套房,就在孟娇对面。你记得带上你吃饭的家伙来,就近行动。”

“喂——”连柯的抗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司徒梦就挂断电话下了车。

等到将房卡转交给匆匆赶来的连柯后,她这才前往位于十七楼的餐厅,那里还有一场鸿门……啊不,是相亲宴在等着她。

不过让司徒梦感到意外的是,坐在窗边位置等着和她相亲的人,竟然会是陆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还看到过陆先生和一位女演员同进同出的新闻,没有想到,原来陆先生也需要相亲啊?”司徒梦心里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一边翻开菜单,一边试探地开口。

陆醒不愧是坐镇华景集团多年的人,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揭了底,面上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愉快的情绪。

比起陆灼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少爷,陆醒的道行简直高出一大截。也难怪陆家一门两位少爷,陆醒掌管着华景的生杀大权,而陆灼只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

他没有看菜单,而是按照司徒梦的口味也点了一份同样的。等到服务生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司徒小姐对那么久之前的八卦新闻还有印象,真是让陆某受宠若惊。不过那都是媒体乱写的,不必当真。”

3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司徒梦低头看了一眼,是连柯发来的求助信息。

“来了来了,那个厨子真的来了。你还别说,从背影上看身材还真是不错!可是接下来我要怎么办呀?我又不能冲到对面房间去……”

连柯那边没有什么大事,司徒梦也没打算立刻回复。她刚按了锁屏,就听见对面的陆醒说,“司徒小姐看起来业务很繁忙,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和你合作的机会?”

司徒梦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陆醒这句话,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他是陆灼的亲哥哥,陆嫣慈的亲弟弟。在他面前,司徒梦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好几半。

陆醒究竟是在说什么?

她曾经帮陆嫣慈解决过婚姻问题;也曾被陆灼误会过,自己是破坏陆嫣慈婚姻的第三者;而现在,陆醒坐在她对面和她相亲,是薛静从中介绍的……

司徒梦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用。

不够用就不够用吧,她也不喜欢为难自己,索性就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了。

“陆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相亲。在我看来,以陆先生你的条件,在婚姻市场上应该是非常抢手的选择吧?但是我不妨实话跟你说,我来就是吃个饭交差的。如果你还有公事要忙,可以先回去,我自己会买单的。”

陆醒没忍住笑出声来,说,“司徒小姐,我很喜欢你的直率和坦诚。”

他的目光越过司徒梦,往餐厅的门口看去,很快又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相亲,不是来帮自己相亲的,而是——”

“噔噔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司徒梦旁边。

耳畔一阵凉风略过,柔软的沙发椅往下沉了沉,司徒梦偏头看去,果不其然,之前跟着她一路开到天悦的车子就是陆灼的。

“还没开吃呀?在等我呢吧?哥你帮我点餐了吗?要是没点你就走吧,我不挑食,我吃你的那份就行。”

4

陆醒非常识趣地走了,把这顿相亲宴留给了两位真正的主角。

司徒梦也不端着架子了,拿起手机回复连柯的消息,指导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备受冷落的陆灼有些不开心,于是开始努力地刷自己的存在感。先是亲自给司徒梦倒了杯红酒,然后贴心地将原本就非常干净的餐具擦了又擦,再矫情地翘着兰花指将餐具摆到她面前。

他这番动静颇大的动作,总算是引起了司徒梦的注意。

“小少爷,你哥哥知道你有多动症吗?”

陆灼:“……”

他一脸悲愤地翻了个白眼,“我说司徒梦,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对人最起码的尊重?和别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难道不应该把手机放下吗?我重要还是手机重要?”

司徒梦对陆二少这种自来熟的口吻有些无法适应,更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么自取其辱的问题,但是我可以很坦诚地告诉你,手机真的更重要一些。”

陆二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下过面子!

司徒梦轻笑出声,“好了,我向你道歉,我应该委婉一点的,不应该那么直接。不过,我跟朋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其实真的不会玩手机。”

她还拿着手机没有放下,说出的话就让陆灼更加郁闷了。

“所以,我在你眼里,连朋友也算不上?”

司徒梦大吃一惊,“我们难道是朋友吗?”

她这可不是故意伤人。对于她而言,陆灼只是某个已完成案件的委托人的亲属,碍于保密原则而对她一直心怀敌意。

难道……在这位小少爷的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被定义成朋友的吗?

“咳——”陆灼清了清嗓子,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挺直了腰杆站起来,朝餐桌对面的司徒梦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既然这样,作为你的相亲对象,我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陆灼,灼热的‘灼’。”

司徒梦迟疑了半天,还是视死如归地伸出手,与他友好一握,“我知道,白灼秋葵的‘灼’。”

想起刚刚自己无意说了很多有些伤人的话,司徒梦良心发现,想要安慰小少爷两句,便说道,“虽然你哥哥的名字比你有内涵,但是你的名字比他的更有特色。”

今天的配菜就有几块秋葵。

陆灼闻言一乐,“内涵?”

她的目光落在餐盘上,“众人皆醉我独醒,听起来怎么也更有内涵一些吧。”

小少爷非常不服气,戳了一块秋葵塞进嘴里使劲儿嚼,然后才说,“他才不是什么‘我独醒’呢。是那时候我爸在外面应酬,喝了半宿的酒,早上刚睁开眼睛,就听说我妈生了,一拍大腿,说,那就叫‘陆醒’吧。”

司徒梦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堂堂陆家大少爷的名字取得这么随意。看着陆灼活宝似的模样,她又心生好奇,追问道,“那你呢?”

“我啊……我妈生我的时候,跟我爸说,儿子的名字不能那么随意,还是得好好斟酌斟酌,所以我爸一拍脑门,得,那就叫陆酌吧。后来算命的先生说我命中缺火,就改成了白灼的……不对,是灼热的‘灼’。”

5

一顿友好的午餐,让司徒梦对陆灼这个傻缺脑残富二代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至少,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呃,那么……

对于陆灼这个人,司徒梦感觉自己的词汇量真的是非常匮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才好。不过于她而言,陆灼的出现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就翻篇了。

等到司徒梦终于和陆灼告别,赶到总统套房和连柯汇合的时候,连柯已经把和那位主厨有关的资料查得差不多了。

“这个人叫江誉,正如委托人梁坤之前通过私家侦探查到的那样,他是华景天悦的餐厅主厨。两个月前,孟娇包下了对面那间套房,这期间,江誉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推送餐车进去待上两三个小时。”

连柯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我觉得他推的那个送餐车啊,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孤男寡女共处一酒店套房,一待就是几个小时,难不成是在过家家吗?反正我是觉得,这位梁太太,肯定是出轨了。”

司徒梦翻看着连柯整理好的资料,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她心生感慨,没想到跟傻瓜在一起待时间长了,智商也会被传染。不过才一顿饭的工夫,她就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已经被陆二少给同化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梁坤那么好的人,孟娇为什么要出轨呢?就因为他不年轻不帅气了吗?”

连柯在团队中一直负责幕后支援,属于技术工种,梁坤是她第一个亲自面对面接触的委托人,所以对他的遭遇格外同情。

“你就那么确认他是好人?”

连柯郑重地点点头,“肯定的啊!他老婆出轨了他都能包容,还来找我们帮忙,希望他老婆可以回归家庭,过去的事情都不会追究,这世界上有几个这样的男人啊?”

“‘图样图森破’呀小妹妹,”司徒梦决定给连柯好好上一课,“首先,你需要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的,有很多灰色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分辨。

“你说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有梁坤这么好的丈夫,孟娇还要出轨。那我换个角度问你,远的不说,就说咱们最近接的两个case——陆嫣慈好不好?善待公婆和姑姐,豪宅给住着,生活费给花着;余晚菲好不好?陪丈夫白手起家,苦日子熬到头了,女儿长大成人了,可结果呢?

“一样的卷子呀,性别对调,这个题就不会答了吗?

连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司徒梦老怀大慰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我之所以做这样一个类比,是建立在孟娇真的出轨了的假设之上的。可是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随意做出这么严重的结论。”

连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草率,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求助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6

虽然打定了主意想让连柯好好历练一番,但是司徒梦也不忍心把她欺负得太狠,该帮忙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其实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里,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万一人家两个人真的就是在过家家呢?咱们啊,还是得看证据说话的。”

司徒梦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抽出了一沓衣服,赫然是天悦酒店清洁人员的制服。

“想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干了什么,看看房间垃圾桶里有什么就知道了。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

连柯双眼放光,再一次认识到自家老大的厉害,“司徒,你真的太厉害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姓司徒,你应该姓诸葛呀!”

“一边儿去,”司徒梦失笑道,“我要是真那么厉害,我还用得着去翻人家垃圾桶呀?”

下午四点半,孟娇离开了酒店房间,临走前还打电话给前台,叫了清扫服务。

五点整,司徒梦换好便装回到连柯的房间,手里还提着一个环保袋。

“垃圾桶里没有用过的蓝精灵,但是却有满是油污的厨用纸巾,烧煳了的红烧肉,打碎的酱油瓶,以及,打碎的骨瓷鱼盘。由此,我可以很负责任地推断——”

连柯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追问,“推断什么?”

“我推断,垃圾桶里的那条松鼠鳜鱼,一定是因为掉在地上弄脏了才不能吃的。”

司徒梦轻笑一声,将那袋垃圾丢回它本该去的地方,说,“我现在还不能完全判定这个委托的性质。但是就今天的发现而言,至少在过去的两个半小时中,他们的关系绝对是纯洁正常的。”

连柯也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想法了,难道说她真的想错了?孟娇包了一间总统套房每天和小白脸私会,不是为了那啥啥,只是为了尝尝餐厅主厨的手艺?

“可是,如果孟娇只是喜欢吃江誉做的菜的话,每天去十七楼吃不就行了吗?有必要这样鬼鬼祟祟的吗?”

司徒梦没有反驳她,而是说,“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有可能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纯洁。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们所有的推测,都需要证据来证实。”

连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接下来轮到你出场了。”

连柯,“嗯?”

司徒梦在那沓资料上点了点,“江誉,华景天悦的餐厅主厨,S大营养学博士,客座讲师。今年28岁,未婚,单身。”

连柯,“啊?”

“上吧小宝贝,你想要的证据,都要从他身上找。如果证明了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就去好好发展一下这位江老师。”

7

梁坤第二次上门时,连柯正在S大蹭江誉的课,所以这一次接待他的是司徒梦。

“司徒小姐,你才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吧?我听说过你的事迹,总觉得上次那个小姑娘和我听说的你不太像。”

听说过她的事迹?司徒梦面若平湖,脑海里却已经盘算了好几圈。

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某个合作过的委托人帮她介绍的新客户。虽然按照惯例,业务双方都应该对委托内容保密,但是既然当事人本身都觉得不会有什么影响,那她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好心推荐。

只不过最近陆灼的出现,让她总觉得跟之前的case牵扯太多,对于新case而言也是不小的麻烦,所以才会有些过度敏感。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司徒梦想重新了解一下梁坤和他妻子孟娇的故事。

“我太太这些年,跟着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梁坤苦笑一声,不难看出他眼中的愧色,但是提起妻子孟娇时,他压不住弯起的嘴角,也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很爱他妻子。

梁坤说,“我们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她家里人并不同意。她家条件很好,在我们镇上也算是大户人家,而我当时只是镇上中学的数学老师,穷教书的,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前途。但是她还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选择跟我在一起……”

随着梁坤的讲述,司徒梦又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两位主人公。

丈夫感激出身富贵的妻子不离不弃的陪伴,于是发奋图强,积极创业,想要给妻子最好的生活。即便是在他最忙最辛苦的时候,他也坚持每天按时赶回家给妻子准备晚饭,用最周全的爱与耐心去呵护她、照顾她。

熬过最艰难的初创期,丈夫的生意步入正轨,好日子真的要来了。可就在这时,丈夫却因为车祸重伤,开始了长达两年的休养和复健。

丈夫原本担心自幼娇生惯养的妻子会熬不住这样的苦日子,却没想到她竟然任劳任怨地坚持照顾了他两年多的时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开始为他洗衣做饭。

“这是好事呀,后来呢?”司徒梦问道。

“后来,我身体渐渐好起来,但是夫妻生活却……”梁坤说到这儿,有些难以启齿。

“我觉得很对不起她,生活上更不忍心她那么劳累,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进出,我们就一直没有请过保姆。于是我力所能及的家务都抢着做,怕油烟伤头发伤皮肤也不舍得让她做饭烧菜,能下轮椅之后我就拄拐进厨房了,不用去公司的时候我也可以更好地照顾她。”

“所以您是觉得,是因为……”司徒梦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是她知道梁坤听得懂。

他面有难色,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亏欠她很多,所以我也不怪她。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她,舍不得我们这个家,我不想离婚,我可以忍受她在外面有别人,我不生她的气,我就是……”

“梁先生,”手机上收到连柯发来的消息,司徒梦扫了一眼便按了锁屏,“您平时和您太太沟通多吗?”

“最近几个月……好像真的很少说话了。我也想哄哄她,可是一想到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现在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我特别想好好表现给她看,但是一到床上……就还是力不从心。”

梁坤非常苦恼,“我知道跟你一个小姑娘说这些事,不礼貌,也不雅,但是我也是没办法了,介绍我来的人说你可以帮我,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司徒梦摇了摇头,宽慰道,“在这里您不用顾虑太多,我就是专门为委托人解决婚姻问题的。但凡您觉得是问题是阻碍的内容,都可以告诉我,不用考虑我的年龄和性别。换句话说,您可以把我当作一位‘医生’。”

“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只不过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她斟酌着措辞,问梁坤,“您觉得,您太太的厨艺,怎么样?”

8

连柯把天悦的总统套房退了,重新回到事务所蜗居。

她整个人还有一种腾云驾雾的不真实感,看到司徒梦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地玩网页小游戏,忍不住问道,“这个委托……就这么结束了?”

简直难以相信,她第一次出手的case,竟然这么波澜不惊的就没了下文。

“嗯哼?不然呢,你还想要怎么样?”司徒梦表情严肃,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这难道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吗?委托人的妻子并没有出轨,委托人也去看了医生,生理问题也有所好转,多好啊。”

梁坤的妻子孟娇并没有出轨,她在酒店每天和主厨“私会”也只是付费学厨——她在做饭这方面真的没有天赋,不然也不会结婚十几年都做不出一顿像样的饭菜。

当她看着丈夫架着拐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妻子的失职。于是找了牌搭子好姐妹的儿子,也就是在五星级大酒店担任主厨的江誉帮忙,想要好好学一下厨艺,学成后可以给丈夫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最终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司徒梦从来没有接到过这么令人开心的委托。

以往上门来寻求帮助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婚姻中饱受背叛的折磨和煎熬。

然而这一次,虽然没有什么巧妙精准的设计,也没有什么高难度的执行,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复杂实际上却非常简单的真相,让她心情好到不行。

好到什么程度呢?她将梁坤付的第一笔订金扣除了总统套房的房费作为成本后,剩余的都退给了他。毕竟整个委托下来,她们也并没有付出太多的精力。

而司徒梦反而想要感谢梁坤夫妇给了她们这样一个机会,见过了太多悲情色彩的婚姻,她都快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了。

妻子之所以会做出那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是因为爱;而丈夫在以为妻子出轨后还拼命想要挽救婚姻,也是因为爱。

不过后来梁坤还是按照委托合约打了全款过来,而且额外封了红包给她们。于他而言,这应该是比原本预想的情况好了千万倍的结果吧。

这局抽到了狼人的司徒梦又一次赢得胜利,非常高兴地感慨道,“啊,爱情,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她正想再开一局,然而手机却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你是陆灼的家属吗?”

司徒梦懵住了,家属?她什么时候成了陆灼的家属了?

“我……”她正要反驳,然而“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是市公安局的,陆灼在街上跟人打架斗殴,把人打伤了,家属来处理一下吧。”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骗子呢……

挣扎片刻,司徒梦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关掉了网页小游戏,拎包就要出门了。

“哎?司徒?你要去哪里呀?”

她无比愁苦地答道,“去看病。”

司徒梦惊恐地意识到,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去公安局认领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