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变故

一连三天,秦乐都心不在焉的,临近秋日,阵阵徐风带着些许凉意,她着单薄的外衫,倚坐在窗棂旁,娇嫩的脸上苍白一片。

玉悫见自家主子神色不安好些天了,心生慌乱,亦是叫了云朝亦来诊脉。

如今的云朝亦虽非实则的皇夫,但在宫闱中,上下宫婢都已认他是皇夫,地位尊贵,可不敢苛责对待。于是云朝亦自能自由出入这重华宫。

青玉云龙纹铜炉熏着上好的檀香,云朝亦甫一入殿便闻到了这淡淡的柔香,轻嗅了嗅,他脸色一白,踱步上前诘问了一个宫婢,“这香却是陛下素日用的檀香么?”

宫婢唯唯诺诺的应道:“回皇夫,这香是陛下平素用的。”

云朝亦未多言,径自越过宫婢,来到秦乐身边,拉了佳人的皓腕,细细把脉,尔后他脸色恍然,瞧向玉悫的神色也是不大好,玉悫自也明白什么,轻摇了摇秦乐的身子,唤着她,“陛下,陛下……”

未有回应,这正应了云朝亦所想,他没有多言,上前搂了秦乐的细腰,将其打横抱起,又对玉悫道:“此香大有不妥,劳烦宁尚宫把香散了,再把未用的香交给我,至于陛下,我会安抚的。”

玉悫不敢多问,只依着云朝亦所言办事。

此时的秦乐神色恍惚,连云朝亦抱着她也未有察觉,直到腕臂上一阵刺痛,她才悠悠回神,“云太医……”

执着细针的云朝亦手微微颤抖,直至把细针放好,他才松了口气,不顾君臣之礼,坐在床沿,搂着秦乐,“陛下,你没事就好……”

秦乐不甚明白,傻傻的回道:“朕怎么了?”

云朝亦不答,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对她道:“陛下你熏得香有毒,长时间燃了此香,会使人神志不清,更有甚,会命断于此。”

“定然是赵氏所为,她想朕死已经很久了。”秦乐不必细想就知道,是赵氏那个妇人所做,她恨极了自己,又怎么会就此放过呢。

云朝亦执着秦乐的皓腕,纤细白嫩的柔荑泛着淡淡粉红,他有些情不自禁,垂首便将唇覆在上头,那酥麻的感觉让秦乐一颤,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恼怒。

她低叫了一声,“云朝亦!”

他不为所动,仍是在她臂上动作,外衫褪去,露出轻便的里衣,那玉白的锁骨以及上头那嫩红的绛唇,似是仍君采摘,他低喘了一声,粗粝的指触上那柔白的脖颈,引的秦乐一阵战栗。

指尖滑过那嫩滑的玉肌,那莫名的感觉令秦乐慌乱,她一把攥住云朝亦的手,“云朝亦,这等事,还是等大婚之后……”

云朝亦没有给她言语的机会,下一瞬云朝亦覆唇而上的,是秦乐那白皙的肩,他在上头深深的印了一吻,连带着不远处的脖颈。

一共三枚印记,皆是深深地殷红,云朝亦并不满足于此,这之后,他又欺唇而上,轻薄了她的绛唇。

“陛下,微臣僭越。”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云朝亦便起身了,方才他逾矩了,没有克制住自己,只是因为他想起了多日前秦乐脖颈处那刺眼的红,他其实明白那个印记是谁所为,他不想嫉妒,可是又难掩心绪,明明他才是今后她的同榻之人,可为何,那人却要来抢占呢。

秦乐没有似往常那本斥责,适才还泛白的小脸现下是一片潮红,她窝在床榻一角,道:“你从前不是这般,今日怎么……”

云朝亦轻笑道:“微臣,太过想念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微臣真是体会了。”

秦乐一怔,柔荑轻握了他手,道:“待赵氏一事妥帖了,你我便大婚,此次无论谁来,都不能阻了。”

“好,微臣全听陛下的。”鹂音入耳,佳人的呢喃软语似一汪清泉涓涓细流滑过心扉,云朝亦在这宫里也多了些指望。

两人缱绻了稍许时辰,秦乐才转回正事:“这毒到底为何物?”

“此物名唤断魂散,与迷魂散一样,只不过这个药更烈些,少量能催入眠,陛下这几日是否觉得头晕昏沉,整日恹恹的没力?”云朝亦将此物解释与秦乐听,秦乐听后眯眼良久,忆起这几日身子的不妥处,道:“却是有些,朕初时以为自己身子不适,现在想来,想也是好几日前便发作了。”

当适时,玉悫拿着一锦盒入内,将锦盒递给了云朝亦,“云太医,这便是陛下素日用的檀香了。”

云朝亦接过锦盒,轻打开了,里面扑鼻的檀香甚是浓重,玉悫与秦乐也不住掩鼻,云朝亦伸指轻捻了些,嗅了嗅,尔后蹙眉阖上那锦盒,“这檀香被人动过手脚,里面参了许多断魂散,想来下毒之人心思狠辣,想要置陛下于死地。”

秦乐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朕自也要装装样子啊,玉悫,明日就把朕中毒的消息传遍阖宫,朕倒要看看,是不是赵氏那个毒妇所为。”

百里回宫时,秦乐中毒的消息已是传开了,他马不停蹄地的赶到重华宫,一如往常的宁静。

秦乐见他时冷笑着道:“丞相大人好大胆子,未得传召就擅自来重华宫,你当这是楚馆青楼不成?想来就来?”

百里没有恼怒,反倒庆幸,他的女帝陛下,没有事,还是从前的样子,他淡淡笑道:“那请陛下赐微臣死罪吧。”

秦乐撇了撇嘴,偏首不看他,“你走了半个月,去做什么了?怎的都不护着朕了?”

不知为何,见了百里,秦乐没来由的生气忿闷。

百里仍是笑,他上前攥住秦乐的柔荑,“陛下尽管责罚便是。”

秦乐轻甩开他手,淡淡道:“罚了你,朕担待的起么,你可是父皇招来的人,朕可不敢随意罚你。”

百里笑得乐不可支,忘却了来重华宫的意图,但是笑了一会儿,他已然笑不出来了,只见秦乐脖上那一道深红的印记似镶在瓷白的颈处,刺得眼生疼。

秦乐察觉到了百里视线的不妥,她忙捂着脖颈:“丞相若没什么事就走吧,朕身子还未痊愈,就不……”

“可是云太医与陛下……”生涩的吐露了这几个字,百里觉得自己恍若站在刀刃上难受。

秦乐垂眸,道:“朕与皇夫的事,丞相未免管得有些多了吧。”

讪讪一笑,百里并不追问,只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纵欲过度委实不大好,陛下还是悠着些,不过此番也好,想必不日陛下就能延绵子嗣了。”

撂下这话百里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带着他打算告诉秦乐的消息,也一并带走了。独留了秦乐一人,在寝殿里回味着百里方才的莫名其妙。

步出重华宫,和着清风阵阵,百里心头唯剩下浮躁,他轻喘了一下,随后继续走着,知道走到长廊拐角处,遇见一人

秦吟眉眼娇俏,淡瞥了百里一眼,拢了拢身上的披帛,“百里丞相,你怎么进宫来了?”

百里对着她躬身行了一礼,“请瑶悦郡主安。”

秦吟轻应了,继续追问,“本主问你话呢,百里丞相。”

百里低声道:“微臣听闻陛下龙体违和,便入宫瞧瞧。”

“哦?丞相大人还真是关心陛下安危啊,只是不知,之前在关雎宫里,丞相所言,是否为实?”巧笑倩兮,秦吟眸里略有深意。

百里睨了一眼秦吟,低声道:“自是真,不过陛下中毒突然,想来,也有郡主的份吧。”

狭眉瞧他,秦吟笑言,“你这话意思,是说本主要害陛下不成?”

“是真是假,郡主心里跟明镜一般,何须微臣胡言呢?再者说,郡主这招不怎么高明,若真想取人性命,何必自己动手呢。”

“看来丞相大人,比本主懂得还多,看样子,本主是要好生与你讨教一下了。”

“随时恭候郡主,那微臣先行告退。”

两人言语了几句,百里便请辞离去了,秦吟则站在原地,望着百里渐渐消弭的背影,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转而,喃喃,“是个有趣的男人,可惜了,是归秦乐那贱人麾下的,若是招揽在我处,也是个俊俏的男人啊。”

“也罢也罢,来日方长,终归这皇宫的一切,都是我的。”翩然离去,秦吟留着的背影令人遐想。

秦吟来到关雎宫,不同以往的安静,此刻关雎宫内,重物砸落于地的声音甚是刺耳。

秦吟眉目紧蹙,没敢多想,提着裙摆就冲进了寝殿内。

寝殿内赵氏发丝凌乱,华贵的锦袍半褪,整个人瞧上去狼狈之极,几个贴身伺候赵氏的宫婢正瑟瑟发抖的窝在墙角处动弹不得。

秦吟哪见过赵氏这般模样,当下也是一惊,直到赵氏捧起一侧的玉瓶将要砸烂时,秦吟冲上前去抱住赵氏,“姨母,你怎么了姨母,吟儿在这,你有什么事,只管和吟儿说。”

赵氏置之不理,只管将手中捧着的玉瓶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想起,赵氏也满足了,她冷笑着,拢好外衫,对着秦吟淡然一笑,“没事了吟儿,方才吓坏你了吧。”

抚了抚发髻,撩起几缕垂下的发丝,赵氏稳稳的坐在软塌处,恢复了平日里那高贵跋扈的样子,秦吟还未缓过神来,只愣愣的道:“没事姨母,吟儿没事的。”

“不过姨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这般恼火?”在秦吟的印象中,这位姨母一向都是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的人,而今这样乱置气,好似是变了一人。

赵氏呷了一口香茗,顺了顺气:“吟儿,姨母怕是在这宫里不能多待了。”

“什么?姨母?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秦乐那小贱人察觉到了什么?”闻言秦吟慌了神,她等了大半年才将赵氏等来,而今赵氏却又说无法在宫里多待,那么她之前绸缪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赵氏哪能不知秦吟这些小心思,她淡觑了秦吟一眼,轻声道:“吟儿,姨母不过走了一段时日,没什么大事,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记住切莫露了端倪,如今的秦乐,尚不知你与你兄长的阴谋,若有朝一日被她知晓了,恐怕会难办。”

秦吟握住赵氏的手,信誓旦旦道:“吟儿会的,纵不会让秦乐那小贱人得意了去,姨母你且放心的去吧。”

赵氏并未吐露实情,只几句便安抚了秦吟,待得秦吟离去了,赵氏才恢复正色,唤了自己的侍婢凝珠,“这回你就留在皇城,跟着瑶悦郡主,她若有什么行动,便书信通知哀家,明白么。”

凝珠福了福身,“是,奴婢明白。”

凤眸紧眯,赵氏捏紧了手中杯盏,好他个百里,竟拿那种事来胁迫她,还真是厉害的角色,这回她暂且放了他们,可下回,她断不会再饶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