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赠

翌日,百里又在朝堂上提议秦乐迎娶皇夫,这回秦乐没有直言拒绝,只是道:“百里丞相关心朕的终身大事,实在可歌可泣,不过朕早有属意的人了,太医署的云太医,家世不错,真真好配得上朕,所以,朕打算纳他为皇夫,丞相以为如何?”

百里泰然说道:“既是陛下喜欢的,微臣自是无意义,只是云太医终究只是个太医,皇夫一位还是攀不得的,微臣觉得,云太医贵君一位正好。”

秦乐蹙眉,“既是朕的皇夫,朕属意就行了,百里丞相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

“陛下……”百里还想规劝几句,可秦乐并不给他机会,她淡淡道:“说起朕的大事,倒让朕挂念起百里丞相你的终身大事了,说来,百里丞相如今也二十有四了,早该娶妻了。”

“不如这样,宫里正好新进了几个样貌顶好的宫婢,朕就好好挑几个送丞相府里吧,百里丞相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了,也好为我宁昭国多培养些人才呀。”

百里哪听过秦乐这样的语气,略有疑惑时,就莫名的要接受几个美人入府了,不过他并未犯愁,反倒笑着躬身对着秦乐道:“那微臣就谢过陛下了,陛下可真是体恤微臣啊。”

秦乐不傻,知道百里话里有话,他方才那话,‘体恤’二字咬的极重,想来也是恼怒的吧。

“好了好了,退朝。”几乎是逃一般的,秦乐撂下话就带着玉悫跑路了。

而百里则是停留宫中,处理一些琐事,经过长廊时,百里又好巧不巧的碰见了云朝亦。

百里在走过云朝亦身侧时,低声细语的道了句,“云太医,你莫要太得意,你终归只是那人的替身,若那人哪日归来,陛下对你的恩宠,可能就烟消云散了。”

云朝亦淡笑着停步回道:“替身又如何?如今陛下身边唯我一人,再则百里丞相会否管得太宽?”

“你莫要以为成了皇夫便能独占陛下了,陛下何等人,待得新宠出现,你这个皇夫还能坐得稳么?”似嗔似怒的道了句,连百里都未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云朝亦尤是笑,“丞相大人如此关切陛下的事,也不会不晓得,我与陛下已有肌肤之亲吧。且不说,丞相大人方才的话,会否僭越?还是说,丞相大人对陛下,也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话至此百里不再言语,径自越过云朝亦。

云朝亦回首望着百里绝尘而去的背影,陷入沉思,方才百里的话,也直戳他的脊梁骨,他明白的,自他入宫被秦乐看中那天起,他可能就只是一个替身。

“云竹,我还真羡慕你啊……”喃喃了道了句,云朝亦也扬长而去,回了太医署。

躲在重华宫里的秦乐并未批阅奏折,而是窝在寝殿里大笑着与玉悫道:“玉悫,你可见到百里方才那模样么,可真是泄气。”

赠那百里美人多名,可是她想了好几天的,也为了教训教训那该死的百里,竟敢轻薄她这个皇帝大人,真是不要命了。

玉悫讪讪一笑,道:“陛下,你也晓得百里丞相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您这么做,难道不怕来日百里丞相回赠你什么么?”

秦乐嗤之,淡淡道:“朕如今还怕他什么啊,再说了,朕也是为了他们丞相家好啊,丞相爹娘不是催着他娶亲么,朕正好成全了不是。”

提及百里的家世,玉悫又忍不住道:“对了陛下,丞相好像没有姓氏啊,只名唤百里,奴婢愚钝,不明白这丞相为何没有姓氏,明明丞相的爹姓娄啊。”

秦乐沉吟良久,清眸微敛,道:“朕也不大晓得,只晓得他是父皇寻来的,他倒是个厉害的,十六岁时中举,十八岁又高中成为状元,二十岁又被父皇看中成为咱们宁昭国丞相。才学他自是宁昭国第一的,只不过这人品嘛……”

百里这人品,还有待商榷,说好嘛也不是很好,若说不好吧,却又事事尽责,倒是个奇怪的,不过如今与她无由,从今日起她应能睡个好觉了。

这厢的秦乐乐得自在,殊不知她今日的壮举却是惹怒了丞相大人,此时的丞相大人处理完宫中事物,刚踏入自家门院。

管家就急匆匆的跑出来迎他,面露苦色,“主子,陛下赏赐的美人到了,可是……”

话说了一半,管家就不敢在言语了,百里察觉到了什么,直奔小院。

只见小院里站了两排女子,环肥燕瘦的皆有,却也是样貌绝色的,连未及笄的小姑娘也给送来了,百里见此不由攥紧了拳,忿忿的道:“看来,我要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了,陛下怜爱之心,我怎么好怠慢呢。”

“商和!赶紧去楚馆选几个貌美的小倌来,我想,陛下会很喜欢的。”好她个秦乐,原以为她不过说说罢了,没想到真把人送来了,连稚嫩的小丫头也不放过,真是好的很呢,那也莫怪他,‘照顾’他们的陛下了。

晨曦微亮,难得睡了个好觉的秦乐在玉悫的服侍下起身,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望着端盆而来的一众美男,她视若无睹。

“陛下,您今日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以往的秦乐对这些貌美的男子,少不得言语上调戏一番,今日却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却让玉悫摸不着头脑了。

秦乐揉了揉眉心,青丝散乱的她瞧上去有些疲惫,她道:“玉悫,朕眼皮一直跳,总觉得今日会有大事发生。”

玉悫撩起秦乐的几缕青丝,如绸缎一般顺滑,她熟稔的为秦乐挽发,并道:“陛下您真是多虑了,您地位尊贵,谁敢辱您啊。”

秦乐揉着眉心的手指陡然一滞,斥道:“不敢的人,哪里没有了,那混账百里不就是一个么?”

玉悫一颤,道:“百里丞相到底是太上皇为陛下选的人,陛下还是多担待着些吧……”

“玉悫,你今日话有些多哦,且还是为着那百里说话,若下次再这样,朕就把你赏赐给百里丞相,当他的小妾去。”忿然说着,秦乐面上一片清冷。

玉悫立刻噤声不语,利落的为秦乐绾好长发,戴上冕冠,披上朝服,秦乐才前去上朝。

朝堂之上一如既往的墨守成规,无一人僭越,秦乐坐在椅上,忽觉乏味挥手想要退了,熟料恰是这时,百里执着笏板上前,“陛下,臣有事相奏。”

秦乐颦蹙瞥他,淡淡道:“丞相但说无妨。”

百里噙着笑,泰然自若的说道:“昨日微臣府里迎了几个美人,微臣想着应是陛下赐的恩典,今日想要回敬陛下。”

“爱卿不必……”与百里多年相处,方才那话秦乐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处,这事有些不简单,直言拒绝的她想了些措辞婉言谢绝,可百里先她一步,说道:“陛下莫要推辞,俗话说礼尚往来,微臣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话毕百里将笏板放下,拍了拍手,不消一刻从殿外鱼贯而入十余个男子,皆是壮健俊美的男子,更有甚的,样貌比女人还美。

秦乐有些瞠目咋舌,她虽好美男,可这样的美男倒是初次见,有着说不出的阴柔,不像是寻常人家的贵公子,反倒像是楚馆里出来的小倌。

越想秦乐越后怕,良久她才顿悟,以百里那性子怎么会那么好心送她美男,定然是因着她送美人的事特意来恶心她的。她秦乐虽爱美男,可是唯一样,便是那楚馆的小倌绝不会碰,因为她厌弃他们身子。

如今百里送了这么些小倌来,无疑是来恶心她的,缄默半晌,秦乐扬唇讥笑,“丞相大人还真是懂朕啊,来人,把殿下那十余名美男一一给朕分到宫内别苑,等朕迎娶皇夫后,逐一宠幸,丞相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英明。”躬身回应了一句,百里面上依旧是淡笑。

待退朝后,愤懑的秦乐走在长廊中,满腹怨气,“该死的,他这是变着法的来辱朕么,迟早要他好看。”

“陛下,那那些美男如何处置?”紧跟在秦乐身后的玉悫不由追问。

秦乐疾步走着,蹙眉怒道:“打发了就是,还有,让他们别在朕面前晃荡,不然,朕把他们阉了扔去掖庭院去。”

忿然撂下这句,秦乐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夜半时分秦乐沐浴完正生着闷气,密道里蓦然传出的动静把她吓了一跳,她直直地坐起身,瞪着密道,忿然道:“你还敢过来?”

“微臣怎么不敢了?”百里淡笑着与她道。

秦乐翻了个白眼,披上外袍伸着青葱玉指指着他,“朕的后宫,不需要你掺和,你不知道吗?”

百里不答,反倒恍若在自己家中一般,撩袍正坐在软塌上,轻捻了桌上摆放着的鲜嫩果子塞入口中,须臾又道:“微臣不过还礼罢了,陛下为着微臣,费了不少心思吧,连豆蔻年华的姑娘都送来了,陛下还真做得出。”

闻言秦乐涨红了脸,她寻得那些美人个个国色天香,豆蔻年华的那个姑娘也是看着好才送过去的,本想气气这百里,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他坑了一把。

“你难道不喜?那几个可是朕精心挑选的。”秦乐撇嘴淡淡道。

说着说着,秦乐侧了侧身子,百里眉目轻佻,秦乐微微一瞥道:“若丞相你不喜欢的话,那朕不如特意为你选秀一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