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录之人肉包子(上)

天刚明,县令朱牧就穿戴好便衣,唤来了亲随林风,看他满头的大汗说:“擦擦汗,咱再出去逛逛吧。”

先说林风,小伙今年刚过三十,因身手不凡,人又聪明,深得朱牧的重视。表面上,他是朱牧的亲随,但实际上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再说朱大人,虽年过半百,岁月却遮不住他的风采,笔直的身板,刚毅的面容,整个人看起来雄姿英发。

大人每天都会早早地起床,趁集市人不多的时候喝杯早茶,顺便视察一下民情。林风跟着大人有十几年,这雷打不动的习惯他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他也会早早起床,先来段意形拳,等大人起床后再一块出去逛逛。

集市刚开始,各店铺的老板伙计正准备开业,见到朱牧跟他的亲随,亲切地走上去打招呼,“朱大人,还是这么早啊。”

“哎呦,大人,进来坐会吧,有刚出锅的炊饼啊。”

朱牧跟他们挥挥手,“前段时间南面来了很多难民,现在治安比平时乱,你们看好自己的东西啊,但也别想着趁乱做些违法的事儿。”

赵二锅饼的老头正在拾掇着他的炊具,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活计,道:“哎呀,青天大老爷啊,自从你来咱镇子之后,咱这儿太平了好多,近几年杀人放火的事可是一件都没发生过啊。”

“哎,最近还真出了件事。”对面卖馄饨的胖四,他放下手中的面皮,对大伙说:“你们知道集市东头的祥记包子铺吗?”

见大伙点点头,接着说:“听说有人在他家吃出了指甲。”

朱牧跟林风坐在赵二老头的锅饼桌上,打算细细地听他们说。

酒店的小二急忙跑出来替那祥记辩解道:“那不是厨师剁肉馅的时候不小心剁着指甲了嘛,祥记为了压下这事,还赔了不少钱呢。”

胖四不服:“什么厨师的指甲,明明是女人的指甲,都说祥记的包子是人肉包子呢。”

朱牧跟林风互望了一眼,问:“胖四,你怎么知道那是人肉包子呢?”

胖四喏喏地回了句:“都这么说啊。”

朱牧跟林风起身,对胖四说:“道听途说,没证据的事儿别乱传,不然治你个扰乱民心的罪。”说完带着林风打道回府。

望着朱老爷的背影,胖四委屈地嘟囔了一句:“东头的人都这么说啊。”其他人散伙前,趁机嘲笑了胖四一把。

回去的路上,朱牧问林风:“林风,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风想了想,答道:“大人,这件事若是真的,就是件大事,若没有,就是件小事。可是,大人,我觉得无风不起浪。”

朱牧点点头,对林风说:“一会儿你让府里的丫头去买点包子,我倒要看看,人肉包子什么样?记得,找个面生的丫头啊。”

回到府上,朱牧拿出案宗看着,等着那传言中的人肉包子。不一会儿,买包子的丫鬟就回来了。

朱牧叫来林风,一块坐在饭桌前,看着刚买回来的包子说:“尝个儿。”

林风为难地皱眉:“大人,这,这万一是人肉包子呢。”

朱牧笑了笑,掰开一个包子,看了看,咬了一口,眯着眼嚼了好一会,又吐了出来说:“味道跟一般的包子没什么不同。都掰开,看看有什么发现。”

不一会儿,这几个包子的馅都扒拉出来了,林风挑了挑说:“没什么不一样啊。”

朱牧望着桌子上的馅,盯了好一会,突然,眼睛眯成一条线,扭过头对林风说:“你说猪肉里面会有骨头吗?你看,这馅里是不是有些骨头。”

林风摇摇头说:“大人,猪的肉跟骨头很好分离,一般猪肉里面是不会有那么多骨头的,除非是鸡爪跟……”林风身上一冷,望向朱牧。

朱牧的脸变得十分严肃:“没错,还有可能是人手。”

林风眉头一皱,面露疑惑:“如果是人的手,那就会有人失踪,或者非正常死亡啊,可是最近没有人来报失踪啊。”

朱牧眉头紧缩点了点头,似是赞同林风所说。忽然,朱牧站了起来,对林风说:“你去查一下,前段时间来的难民中有没有人失踪。”

听到朱牧这么说,林风突然开窍了,噌地站起来,一拍桌子,说道:“大人英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难民中若有一人来此,就算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啊。唉,老爷果然是老爷。”

朱牧笑了笑说:“知道了还不赶快去办!”

林风抱拳作揖:“大人,小的这就去。”说完飞也似地跑出去。

望着林风的背影,朱牧嘴上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时不常见的严肃。

让人收拾了桌上的包子,朱牧就去了书房看着卷宗,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报:大人,东街的王府来报案,他们府上的王老爷被淹死了,说是掉进府里的荷花池内了。

“那个富甲一方的王老爷吗,他怎么会淹死在自家的荷花池呢?事有蹊跷,速去找仵作来。”朱牧穿上外衣就往王府走去。

王老爷名叫王钱,靠养猪发家,市场上猪肉供应都依赖于他。不仅为本镇提供猪肉,北方大部分猪肉供应也由他包揽,人送外号“猪王”。养猪是他的主业,他还有些副业也不能忽视了,这不集市上大部分商铺都是他家的产业。

不一会儿,朱牧就带着仵作、捕快来到王府,只见王老爷的尸体放在池塘旁,看似刚打捞上来,王老爷本就臃肿的身体被水一泡,晃眼一看还真像头猪。

“仵作,你去细看尸体,我觉得事有蹊跷,看仔细了,不要有什么遗漏。”转而对白捕头说:“你带人细细搜一下王府,尤其是这个院子,看看有什么发现。记住,千万不要破坏现场。”朱牧说完,走向王府的下人,问道:“谁先发现你们老爷的尸体的。”

一个丫鬟颤抖地说:“老……老爷,是小人发……发现的。”

“你不要害怕,把你发现的过程详细地说来!”朱牧对着丫鬟说。

丫鬟早就听闻朱老爷断案如神,人又公正严明,就定了定神接着说。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丫鬟是王家夫人的贴身丫鬟,每天天不亮时,就会来到老爷的院子里,等着老爷夫人起床时唤去伺候。

今日,丫鬟也是天不亮就过来了,来时经过池塘并没有发现什么。待她到老爷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但怕惊扰了老爷夫人,就蹲在老爷房门口等着召唤,这时才发现正对门口的池塘里浮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是个人,吓得她连跑带爬地去叫老爷夫人。

“老爷,夫人,快醒醒,出事了!”丫鬟又喊又叫地冲进房内,刚进里屋,就被里面的情景吓坏了。

还未待丫鬟说出当时情景,就见白捕头带着一干捕快回来了。

“老爷,我们搜查了全府,发现了尸块跟人头。尸体太碎,所以不知尸体与人头是否为一人。另外,还在柴房的柴火堆下发现了这个木盒。”说完,让身旁的捕快把证物呈给朱牧。

只见那堆尸体被剁成碎块,但还是能辨别出那是人的尸块,这让朱牧想到人肉包子。纵使他见过奇奇怪怪的尸体,心头也忍不住泛起了恶心跟阴气,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再看那人头,暂时只能看出是个女性头部。

朱牧看完,心道:这果然是场凶杀案。转过头对那丫鬟说:“你跑到里屋,是不是看到这堆尸体跟女头?”

丫鬟不住地点头:“是,是老爷,那堆尸体是摊在床旁边地板上的,人头是挂在床中间的。当时夫人还在睡,我尖叫着跑出去,刚到院门口,就撞到了管家。”

朱牧目光扫向府中众人,说道:“哪位是管家,出来答话。”

管家走上前,说道:“回大人,小的是这王府的管家。今早的事儿是这样的,小的今早刚起不久,就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几个扫地的小厮也听到了,在那议论纷纷。我也感觉事情不对,就带着他们几个一块顺着声音来到老爷的院子里,就见到这丫鬟疯也似地往外跑,被我撞倒了也不知道。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喊,死人了,死人了。我见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就径自带人去了老爷房里,就看到了这丫鬟刚刚说的情景,我也是被吓得不轻。”

见朱牧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看夫人还在睡,就觉奇怪,丫鬟叫得那么大声,夫人怎么会还在昏睡呢?我就让人去把大夫请来,怕吓着夫人跟大夫,就把尸块跟人头取了出去。”

朱牧朝四周看了看,问道:“你们夫人呢,去哪了?”

管家答道:“回老爷的话,大夫刚把夫人救醒,还在房内。”

“唤她过来,我有事要问。”朱牧对管家说。

不一会儿,王家夫人被人扶着走了过来。只见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面色苍白,十分虚弱,但身姿绰约、面容姣好,跟王老爷确实不怎么登对。

朱牧心道:好一个俊俏女子,苍白的面容也掩不住她天生自带的英气,只不过她刚死了丈夫,脸上却为何不见有丝毫悲恸之意。怪哉怪哉!

夫人上前对朱牧行了个礼,说道:“老爷,民妇蔡氏,是王钱的夫人。”

朱牧回道:“王夫人不必多礼,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今早昏睡过去,可是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声音,或者有什么异常?”

“回老爷的话,刚刚大夫来看过,说是民妇中了迷魂香,所以今早睡得沉。大概是中了迷魂香的缘故,民妇从昨晚睡下,就一直到天亮,期间丝毫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大人,我家老爷死得冤啊,民妇请求您要彻查啊。”

朱牧点点头,回道:“那是自然,你且去休息吧。不过这几日府上所有人都不得出远门,随时待我传唤。”转而对白捕头耳语道:“速去找位大夫过来。”

朱牧见仵作已经验尸完毕,问道:“仵作可有什么发现?”

仵作走向前来,对老爷说道:“老爷,此人确实是淹死的。他口鼻中带有淤泥跟葕草,这就证明此人掉进池塘时还可以大口呼吸,因而草泥可以进入口中。”

朱牧点点头道:“仵作,你再仔细看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王钱就算惊吓过度,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在自家池子里淹死了啊。”

仵作走近朱牧,低声道:“老爷说得对,确实有可疑之处。”仵作拉着朱牧,来到尸体脚部,蹲下指着尸体的脚腕说:“老爷,你看此处有红痕。尸体虽被水泡发,但还是能隐约看出这是勒痕。是有人在水下拽着王钱,把他活活淹死的。”

朱牧点点头,若有所思,转而对白捕头说:“找几个水性好的人,下去仔细搜搜,看有什么发现,顺便看看水底下是什么情况。”

说完带人来到王老爷房里,只见房屋摆设虽简单,但装饰奢华。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个镶金衣架,衣架上面却未挂衣物。走近细看,地上有未干的水渍。朱牧皱了皱眉,但未说什么,转而向里走去。里间北侧放着雕花红木床,床上的金丝被已被血迹浸染,床边地板上的血依旧明显,床前放有一套红木桌椅,桌子上摆有茶水跟熏香。最南面是一扇窗户,走近细看,并未发现什么。

朱牧站在窗前,似是冥思,又似发呆。众人看大人如此,也不敢出声,呆呆地望着朱牧。

“管家,你可记得,当时那人头挂在床上的哪个位置,是怎么挂上去的?”朱牧突然问道。

管家见大人问自己,立即往前迈了两步,答道:“回大人的话,如果小人没记错的话,那人头是挂在床外侧上方的木梁上,用一根绳子一头拴在木梁上,一头拴在人头的头发上。”管家说完,转身看向那早上一同前来的几个小厮,小厮立马点头说是。

朱牧点点头,道:“知道了。”这时,捕快带着大夫进来了。

“大人,大夫来了。”捕快道。

“参见大人。”只见是朱牧的好友兼大夫包谦。此人不仅医术高明,医德更是值得称赞。因性格豪爽、幽默风趣,与朱牧是相见恨晚,俩人即成了一对拜把子兄弟。

朱牧见状,直接抓着包谦走向桌旁,“包兄,搞什么虚礼,快来看看这是什么香?”

包谦笑了笑,俯身研究那香,又是闻,又是捻的。

不一会儿,直起身来拍了拍手说:“这不过是利于睡眠的熏香,只不过里面加入了曼陀罗花与闹羊花等。这些原料与熏香一同燃烧,产生的气体就会有迷香的作用。量少会使人昏睡,量大了则会使人昏睡几天甚至会使人致死。”

朱牧听后,点了点头,又对包谦说:“包兄,再帮王夫人看一下可好,她受了这迷香的毒害,我怕她出什么问题。”说完,朱牧对包谦眨了眨眼睛。

包谦会意,朝朱牧点了点头,回道:“举手之劳,有何不可。”说完,就跟着丫头去了王夫人那。

朱牧转而对王府管家说:“今天就先到这,你们回去后不可对外乱传。记住,最近几天相关人等不可出远门,随时待我传唤。”

朱牧说完,就出了房门,却见到捕快迎面走来,浑身湿漉漉的,头上还挂着几株水草,跟落汤鸡无异。白捕头在朱牧面前停下,抱拳道:“大人,我等下水仔细搜查果有发现。我等在……”

白捕头正要说出他的发现,朱牧立即打断他:“白捕头,这事儿我们还是回县衙再说吧。把各证物都带走,还有那吊头用的绳子、迷香,一块带回府中。”

“是,属下遵命。”白捕头说完,朝身后的捕快一挥手道:“快去,把尸体、尸块、人头等一干证物一个不落地带回去。”

管家送朱牧到门口,拱手作揖道:“大人,您一定要查清楚,还我家老爷一个公道。”

朱牧回道:“这是自然。不过,管家我且问你,你家老爷去世,这庞大的家业由谁来主持?”

管家沉思,道:“不瞒大人,我家老爷虽没有儿子,但他有个兄弟,名唤王财。平时也管着家中部分产业,东市大部分商铺都是二老爷掌管。”

朱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好,管家且回吧,待包谦为夫人诊完,让他去衙门找我。”说完,朱牧就带着一干捕快回去了。

管家望着朱牧一行人,冷笑了两声,转身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朱牧问白捕头:“说说,你们在水底有何发现?”

“回老爷的话,我等在水底寻到了一方手帕,还在池塘的西侧发现了脚印。不过因池塘边全是青草,脚印不清,看不出是男是女。”

朱牧叹了口气道:“看来不仅是有人想吓一吓王钱,还有人要杀他。”

白捕头疑惑道:“老爷是说,放尸块的跟杀人的不是一伙人!”

朱牧回道:“现在还不能乱说,待我回府理一下思路。”朱牧抬头看了看初春的天——晴空万里、一望无际。心道:哎,太平了几年,还是发生了。

回到府上,朱牧让白捕头把证物拿到书房,把尸体放到停尸房,派人看守,又吩咐捕快去查最近镇上是否有失踪人口。安排好一切,朱牧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这一待就是一天。午饭也没吃,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直到傍晚,包谦跟林风一块回府,朱牧才跟着出来。

“包兄,可有什么发现?”朱牧见到包谦,急忙走上前问道。

“朱兄,你急什么,待我慢慢说来。我去见了那王夫人,确实中了迷香的毒。不过,迷香药性小,她养两天就好了。不过,她还害了比较严重的风寒,我已经给她开了药,保管她不出三天就会痊愈,哈哈……”

朱牧见他又开始自夸,忙道:“多亏了包兄,过两日一定请你喝酒。”林风见状,上前笑道:“大人,这次若只请包大夫喝顿酒就委屈了他了。您这次让我去查的事,多亏了包大夫啊。”

朱牧疑惑道:“包兄有帮忙?快快说来听听。”

林风回道:“回大人,早上出去后,我就直接去了难民聚集的城北。本以为很快会查出眉目,奈何,问那群难民,他们只道不知,或者直接问你要钱,见你不给,竟直接离去。哎,问了大半天,竟没什么发现。这不,中午时候,我在城北找了个面摊吃饭,就遇到了包大哥。、跟包大哥说了这事儿,没想到,包大哥还真有办法。”

朱牧望向包谦,包谦得意地笑道:“最近南方发生了瘟疫,那群难民从南方一路过来,我怕他们中有感染瘟疫的,就常去城北逛逛,看看情况,顺便给他们看看病。一来二去,就混熟了,这不,打听个事就很简单了。虽说,难民失踪,很难发现,但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亲缘关系,但若住在一起,会混个面熟了,若有人不见了很快就能注意到。只不过,他们不清楚是失踪了,还是换了个地方。另外,他们对林风不熟悉,不敢乱说,怕惹事啊。”

林风接着说:“据包大哥打听到,最近好像确实有很多难民失踪,尤其是独自来此的难民,无论男女,都有失踪。”

朱牧听闻,严肃地点了点头,又把今天在王府发生的事对两人详细说来。听罢,三人一阵沉默。

包谦首先打破了沉默,说道:“这两件事都是大事,不知朱兄可有什么发现?”

朱牧道:“发现倒是有,只不过不敢肯定。现在事情还扑朔迷离的,我有好多疑问还没解开。待我想清楚了,一定讲给你们。”

包谦点点头,对朱牧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朱兄不要忘记我的酒哦。”

朱牧对着他离去的背影道:“放心吧,我何时食言过。”包谦已走出院子,只留下两声大笑。

朱牧转而对林风说道:“林风,难民的事就先交给你了。如果祥记包子的包子果真是人肉包子的话,那这些难民就凶多吉少了。现下,祥记是个突破点,你可以追着这条线查下去。”林风点头不语。

不一会儿,白捕头回来了,径直走向朱牧,抱拳道:“老爷,查出来了,那人头是东街的陈寡妇,我们挨家挨户地搜查,直到东街。根据陈寡妇的邻居说,从昨天就不见陈寡妇的人了。并且,我们还查到,陈寡妇有个情人,正是王府的二老爷王财。”

朱牧似是早就猜到了,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对白捕头说:“最近,加派人手,盯着王府,尤其是王财跟那个管家,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有,陈寡妇的家里有发现什么吗?”

白捕头摇头道:“并没有什么发现,只是人不见了。”

朱牧又说:“找人看好陈寡妇的家,我明天再去看看。今晚就把事情安排好,你们先回去吧。”

说罢,林风跟白捕头拜别了朱牧一同离开,林风对白捕头说道:“哎,最近不太平啊,连发生两件大事,看来,我们有的忙了。”白捕头不知林风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林兄,你说的两件事,另一件是何事。”林风边走边给白捕头说明整个事情的经过。

再看朱牧,他又回到书房,又一个人坐在桌前眉头紧锁,思考着整个案件。

第二天,朱牧一早就穿戴好衣物,因林风有事要办,便独自一人上街去了。众人见朱大人这次独自一人来体察民情,便来问道:“朱大人,林大人去哪了,怎么没跟您一块来啊?”

朱牧笑道:“林大人有事要办,就只有我这个糟老头子来看看你们啦。”

其中一人笑着回道:“朱大人,我们都知道了,王府出人命了,林大人忙这事去了吧。要我说啊,凶手不是王老爷的夫人就是他弟兄。”

朱牧听见这话,立即严肃道:“没有证据的事不可乱说。”那人回道:“老爷,我可是有依据的。”

朱牧听此话,好奇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来听听。”

那人见朱牧真要听他说了,又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回道:“大……大,大人,小……小的也是听说的。据说那王财盯着王老爷的家产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虽说王财收着东街大部分的商铺的租金,可是那哪能跟王府的养猪场比啊。”

听到此,朱牧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们知道那祥记包子铺的老板是何人?”

周围人听朱牧这样问,都说:“大人,这您还不知道啊?祥记包子铺的老板就是王钱啊。不仅是祥记包子铺,连那名人酒楼也是王钱的,还有那怡红院。”

朱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对那人说道:“你接着说,还有那王夫人呢?”

那人听老爷这样问,便凑过身来,低声对朱牧道:“大人,小的有个妹妹,是王夫人的丫鬟。她跟我说,那王夫人前几天给一个男人写了封信,让小妹给送去的。小妹说,那男的住在悦来客栈,长得斯斯文文的,像是个书生。”

朱牧点点头,对那人说:“这事跟我说就好,切不可往外传,以免坏了王夫人的声誉。”那人使劲点了点头道:“一定听大人的。”

中途打听到这些消息,朱牧也没心思再逛下去了,立即回府,找来白捕头跟林风,把这消息告诉了他们。让白捕头去悦来客栈,找到那男人,叫人去盯住。

待白捕头走后,又跟林风说:“那祥记包子铺的老板是王钱,那么那些肉很有可能就来自王家的养猪场,失踪的人就有可能在养猪场。你先带人去盯住王府的养猪场,找到他们杀人的证据,然后把他们一举拿下。”待林风走后,朱牧一刻也没耽误,带着仵作跟几个捕快去了陈寡妇的家,顺便叫上了包谦。

一行人到了陈寡妇的家,朱牧推门而入,包谦跟仵作紧跟着。

陈寡妇的家不大,但值钱的东西不少,金瓶玉器琳琅满目,比那王老爷的房间奢华了不少,更是在她家搜出了不少银子首饰。包谦讽刺道:“看来,这陈寡妇死了丈夫,倒活得更好了。这情人倒是个有钱人啊!”

朱牧四处查看,除了一堆金银玉器,还真是没发现什么。正要离去,忽然瞥见床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两个红点,藏在灰色的墙壁上,确实很难发现。朱牧叫来仵作跟包谦,指着红点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仵作跟包谦看了半天,才起身道:“看样子像是血迹,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人血。”

朱牧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指着几个捕快吩咐道:“你们几个,把床翻起来。”几个捕快虽不知为何,但还是老老实实照做了。果不其然,在床底下有一摊血迹。朱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包谦佩服地问道:“朱兄,你是怎么知道这床底下有情况的?”

朱牧答道:“很简单,既然床侧的墙壁上有几点血迹,那就说明凶手是在这杀的人,这儿是第一现场。还有,既然血迹能溅在墙壁上,那就说明,死者会流大量的血。结合陈寡妇的人头来看,有可能死者是被直接一刀砍在脖子上,失血至死,然后凶手再把她的头砍了下来。

“那么,血就可能流到床底下。还有既然能砍下人的头,那么这个凶手肯定力气很大,至少是个男的。我猜,他可能会比较粗心,光清理了能看得见的血迹,床底下靠里的地方的血迹就可能被忽略掉。”

包谦点点头,道:“说得有道理,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朱牧道:“既然,凶手是在这杀的人,那么凶器就有可能还留在这儿。再仔细地搜一下,看看有什么发现?”

说罢,几个捕快就再一次搜查起来。果不其然,不一会就有了发现。在院子里的一堆柴火下面,发现了被埋在地底的凶器——一把屠夫用的剁刀。

朱牧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找到第一案发现场,还有凶器,就差凶手了。”

包谦问道:“那陈寡妇的尸体去哪了,不可能只有头啊?”

朱牧神秘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她的尸体是找不回来了。”

包谦见朱牧神神秘秘地,知道他现在还不想说,也就没有追问什么,只道:“那我们该如何找到凶手?毕竟陈寡妇已经死了两天了。”

朱牧道:“这个不难,我们可以将从王府搜出来的木盒为线索。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木盒有可能是装陈寡妇人头的盒子。现在我们先去问问附近的邻居,看他们有看到或听到什么动静。”

说完,就让人去左邻右舍寻问情况,自己跟包谦打道回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朱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我怎么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包谦跟在朱牧后面问道。

朱牧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有个猜测,我现在去证实一下。”

预知后事,且听下回

编者注:本文为#拍案话惊奇#读刊征文作品。欢迎收看《人肉包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