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夜之第二夜:洁癖

“小雷,新割的双眼皮?蛮好看呀。”刘姐搓着手里的抹布赞美。

雷霄将墨镜戴上,“什么割,土不土,现在都新技术,不动刀了。”

二人说着,走过小径,到后院的凉亭。

“你等下,我去叫太太。”刘姐一路小跑。

眼皮埋了线,开了眼角,垫了鼻子,还打了针,花了一大笔钱,雷霄肉疼的厉害。

泳池的水刚换过,几个工人正在清洁。

草坪上的花开得正艳,有专门的花匠伺候。

“小雷,太太叫你去卧房。”刘姐远远招手。

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雷霄愉快地站起身。

在楼下的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衣裤,鞋袜,雷霄吹着口哨上了二楼。

“我来了。”雷霄揽住章太太的肩。

章太太懒懒地翻个身,将后背对着雷霄,“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今天我没什么精神,你回去吧。”

“怎么?生病了?”雷霄凑近一些。

“没有,只是困的厉害。”章太太不再言语。

雷霄闷闷下楼换衣服,刘姐照例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

“今天这么快?”刘姐关心。

“身体不太舒服。”雷霄捏一捏信封,钱数倒是只增不少。

“多注意,下次来,我给你炖鹿鞭补补。”刘姐正色。

雷霄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话,也懒得解释,摆摆手走了。

章太太是雷霄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知道她早早丧夫,无儿无女,守着遗产过日子。

女人分两种:有钱的和没钱的。

有钱的女人又分两种:舍得花钱的和不舍得花钱的。

雷霄识货,知道章太太不但阔绰,而且大方。

“吸引”到章太太,雷霄并没有费太多力气。他二十三岁的荷尔蒙,足以让一个五十三岁的女人“闻风而来”。

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雷霄成功约到章太太去他工作的健身房健身。

那天,雷霄等到深夜,章太太也没有出现。

“章太太,今天是不是忘记——”雷霄打去电话,声调无辜。

“真是抱歉,健身房的环境,我不适应,我有点轻微的洁癖。”电话那端,章太太软语道歉。

“这样——”

“不如你来我家里教,如何?我可以加钱。”

雷霄还没想到应对之法,对方就抛出了“橄榄枝”,他自然顺势接下。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岁的女人——雷霄看着镜子中自己结实的肌肉,不知自己能否应付的来。

章太太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干净,每次去她家里,雷霄都觉得自己像是被层层消毒除菌过的碗筷。

“洗干净还不好?省得染病。”

“重要部位是不是要重点清洗?有没有特殊工具帮你?”

“你们在一起有一年多了吧,你不会真想嫁进豪门,给那个老太太做小丈夫吧?”

健身房几个教练私下调侃雷霄。

“滚滚滚。”雷霄心烦,去健身房楼顶抽烟。

章太太近来对他冷淡了许多,不让他碰,也不和他多讲话,雷霄想这女人多半是玩厌烦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饭票,雷霄还没吃够鲍鱼,不想再吃粉丝。

“刘姐,有事请你帮忙。”雷霄将钞票塞进刘姐手里。

“这是做什么?不可以,不可以。”刘姐双手乱摆,钞票却还是被她紧紧捏在指尖,一张也没有掉下来。

“太太最近似乎不喜欢我了,刘姐知道为什么吗?”雷霄紧迫。

刘姐沉吟片刻,抬眼看了看雷霄的脸,“这样也没用?”

“没用啊,太太看都没多看一眼。”

“不应该啊,让我再想想。”刘姐低下头思忖。

数月前,刘姐对雷霄说章太太看韩剧,喜欢上了长眼睛,高鼻梁的男人,他的“位置”可能不保。

为了保住“位置”,雷霄才去整形,没想到并没见效。

“哦,我知道了。”刘姐一脸恍然大悟。

“什么?快说。”

“一定是小陈。”

“小陈是谁?”

“一个大学生,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刘姐皱着眉头,同情的望着雷霄。

见异思迁的老女人,雷霄心里骂道,还有那个什么小陈,斯文败类,大学生也来做这个,书都白读了。

骂归骂,办法还是要想的。

“又是你?这次做什么?”整形医生看着雷霄。

“削骨,想让自己脸小一些,斯文一些。”雷霄拿出刘姐偷拍的小陈的照片,“比这个更斯文一些。”

“你是你,他是他,没有可比性。”

“我不管,总之就是要比他看起来更好看,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问题,也许整完之后,不会适合你。”整形医生相劝。

“适不适合有什么打紧,有人喜欢就行了。”

雷霄当然知道自己不会喜欢那副样子,但是有什么办法,章太太喜欢才重要。

若不是自己欠下那些高利贷,急需用钱,他也不想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脸上动刀子。

做人嘛,有时候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获得更大收益。

雷霄还是想得很开的,男人这张脸,不就是给女人看的吗。

既然如此,医生也不再多说,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医生告诉雷霄半个月后就可以拆掉纱布。

一个月后。

刘姐将砸成碎片的餐具放进纸箱里,准备拿出去扔掉。

新餐具消过毒,擦干净,整齐摆放在橱柜里。

“怎么还余一个碗?”章太太下楼来,看到墙角放着一只精致青花瓷碗。

“咪咕的碗碎掉了,我看这个大小适合,就拿来应应急。”

“砸碎,扔掉,我说过多少遍了,我用过的东西,谁都不能再用,狗也不行。”章太太弯腰把小狗抱进怀里。

“知道了。”刘姐将碗拿起。

“咪咕,妈咪明天给你买新的,好不好?”章太太走到楼梯旁,将小狗放到地下,她接过刘姐递来的消毒湿巾,擦了擦手。

“对了,雷霄怎么样了?”章太太将湿巾丢进垃圾桶。

“脸毁了,人也颓了,不知道钻哪里躲着去了。”刘姐惋惜地说道。

“哼,瘪三,拿着我的钱勾搭小姑娘,活该。”章太太转身上楼,小陈还在上面等她,准备教她诗词鉴赏。

刘姐将一箱子碎瓷片扔到屋外,掏出手机,看了数十个雷霄打来的电话,将雷霄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雷霄这几天又去找你闹了吗?”刘姐回屋,给整形医生打电话。

“闹什么,手术前让他签了同意书的,上面把风险都写得一清二楚,他闹到太阳上也抓不到我什么把柄。”

“那就好,钱很快打给你。”

“不急,都合作这么多次了。”整形医生挂了电话。

楼上,章太太笑声很大,“快去洗,我有洁癖的。”

刘姐躺下,心里数着银行账户里的钱又多了多少,过几天,章太太把给整形医生的钱拨出来,她又可以抽一笔。

那些男人,都以为钓到了富婆,一个个为了钱,什么都肯。

其实,章太太才是那个岸边的垂钓者,钩子上挂上钞票,那些爱钱的男人就死命咬着钩子不撒嘴了。

章太太有洁癖,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也不让别人用自己的东西。

章太太年纪大了,也想找一个安心陪伴自己的男人度过余生,但是他们每一个总是让她失望。

当面花言巧语,调头就去找年轻女孩鬼混。

诱导他们去找整形医生整容,换取章太太更多的“宠爱”,是刘姐出的主意。

“太太,我们找一个靠得住的医生,做坏那些负心鬼的脸,让他们再也没法见人,没法去勾三搭四。”

“可是,就算他们的脸坏了,万一还是有人爱呢?”章太太一想到,自己用过的男人,会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手上,身上就痒得厉害,恨不得用刷子狠命刷一刷。

“怎么会?太太您想,坏掉的瓷碗,谁还肯用?不怕伤了嘴吗?再说,他们那些男人,除了好皮囊,哪里还有吸引女人的地方。”

章太太觉得刘姐说得有道理,就将这件事交给她办了。

小陈洗干净,穿着白色的浴袍从浴室走出来。

白净的小伙子,像一根能掐出水的绿葱,章太太看得心都软了。

“来,坐下。”章太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小陈腼腆地磨蹭到章太太身边,章太太牵住他的手。

“脸红了?从没谈过女朋友?”

“没有。”小陈吞咽口水。

撒谎,章太太心里冷笑,她知道小陈在大学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感情还很好。

女友看上一个LV包,小陈没钱买,女友闹着要分手。

小陈不想分手,他只能想办法挣钱。

“躺到我身边。”章太太像母亲一样,温柔地将小陈搂在胸前。

年轻的气息,真好闻。章太太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只是可惜,到头来还是得丢掉,章太太还没开始享受,已经觉得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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