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糟糕的相遇

那是一个三伏暑天,骄阳似火,炎热的天气让人平白疲懒得提不起劲。

年少的杨露挂掉电话,昏昏欲睡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子,找到母亲需要的钥匙给她送去。

开了门,杨露才踏出去一步,她就立刻感受到了夏天满满的恶意。杨露迅速缩回身子,躲回凉爽的解人暑意的门内。这天气热得让人如同走进了热气腾腾的蒸笼,她真的不想出门。

杨露看了一眼手中的钥匙,想起母亲的话,还是狠心提起步子无奈地走出家门,去享受烈阳的关照。

沉闷炽热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层层热浪,着实把人憋得喘不过气来。真不愧是令人讨厌的夏天。

杨露走到香樟路的小巷口,她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进巷子走近路。

小路两旁都有高大的建筑物,里面肯定会阴凉许多,也能够让自己免受烈阳的荼毒。虽然巷子很绕,自己也不是很熟识,但还是有机会走出来的。

杨露拧着眉犹豫了会还是作罢,母亲急着要钥匙,到时候自己迷路走不出来,不能及时给母亲送去钥匙,自己肯定会被母亲责怪的。

杨露转身沿着街道走。

迎面走来一群不良男生,杨露抬头看了一眼,年纪都在十七八岁左右,走在前面的两个男生像是领头,一个高傲不自知,一个清冷阴鸷气场全开。

杨露低眉,立马低头走到路中间,绕过那群男生走向前面。

还没走几步,杨露又遇到了一群嚣张得不像话的不良少年。

杨露暗自叹气想绕过他们。

“顾世明,你给我站住!”

杨露被平空炸起的一声喊,引起了好奇心。

她抬头向喊话的人看去,见那喊话人紧盯她身后,她又把目光转向自己身后,刚才绕过的那群男生。

杨露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那个阴鸷的男生。那男生也刚好往杨露这边看,不期然间,两人的眼神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碰撞到了一起。

杨露快速移开目光,身体忍不住冷颤一下,慌忙低下头转身绕过前面的男生。

可前面的那群少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把整条街都截住不许人经过。杨露不想惹事,她无奈地调头换个方向走。

“顾世明,你找死吗!伤了我的人,还敢明目张胆地跑到我的地盘来。”

杨露听到那个被叫作顾世明的阴鸷男生轻嗤一声,干净沉稳的声音缓缓流出:“有意见?”

对方被顾世明气得大骂脏话,抄起拳头就往顾世明那冲。

杨露灵敏地感受到了后面的异常,她迅速朝后看了一眼,心急地加快步伐向来时的路跑去。

惹不起,赶紧跑。

站在顾世明前面的少年,没有丁点惧怕地也向对面的少年冲上去,毫不手软地用拳头反击。

向正浩推了推顾世明:“不要被他们耽误了,快点解决。”

顾世明看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说解决就解决?你怎么不自己上?”

向正浩轻笑了一声:“你不是神,你是超神。我怎么能跟你比!”

顾世明不耐烦地低下头,眼神冰冷地向杨露的方向瞥了一眼,高傲得不食人间烟火地抬起头,向前面扭打在一起的少年走去。

杨露跑出香樟路,懊恼地绕远路,从三桥去母亲的医院给母亲送钥匙。杨露走到母亲医院,给母亲打电话叫母亲下来拿钥匙。

唐心从医院走出来,看见全身像没有骨头一样慵懒地靠在柱子上的杨露时,她走上前忍不住数落杨露:“叫你拿个钥匙怎么这么慢?”

杨露站直身子咧了咧嘴说不出话。

唐心从杨露手里拿过钥匙还在不停地抱怨:“是不是又在家里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动身?你怎么这么懒,叫你做这么个小事都做不好。”

杨露没话说,她耐着性子等母亲絮絮叨叨地说完,挥手放自己回家。

没事一身轻,她走到奶茶店,买了一杯消暑的冰酸梅汁,晃晃悠悠地朝家里走。

经过长樱路一个狭窄破旧的小巷口,杨露犹豫地停下脚步,走这里可以快速地抄近路到香樟路的巷口回家,她想试一试。

杨露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大道,定下心提步踏进复杂得宛如迷宫的巷子。

杨露曾在好友黎宁的带领下走过三次这条路,她想自己肯定也能独自走出去的。

杨露回想脑中不太清晰的记忆,试探地在七拐八弯的小巷里穿梭,刚开始她还能很快地分辨出哪条路是正确的,可到了后面,相似的巷子越来越多,她辨别得越来越吃力。

她站在原地拿着酸梅汁吸了一口,四处打量几乎一模一样的巷子。

杨露怀疑地向后返回,回到刚才的分岔路口。

她泄气地抬头看天,自己好像迷路了。

突然,杨露好像听见前面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她展颜一笑,快速走向前方传出声音的巷子。

杨露有较轻的近视,她走进巷子,模糊地看见有几个跟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对躺在地下的男生拳打脚踢。

杨露呼吸一窒,心律不齐地快速跳动起来。

地上的男生好像被打得很惨,她隐约能看见被打少年身上有少量的血迹。

杨露快速迈开步子,想要转身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可不想被这群不良少年给关注上,要不然自己以后的生活估计会多姿多彩。

还没等杨露转身离开,那些少年就已经注意到突然闯入的杨露。他们纷纷停下手,恶狠狠地朝杨露看去,杨露人生中头一次被这么多男生齐刷刷地注视,虽然……嗯……对方的目光比较凶。

杨露脑袋一发热,直挺挺地朝着天空举直右手,装傻地僵着微笑,蹦出一句“美少女变身”,然后硬着头皮朝来的方向飞快走去。

靠在巷子墙面上的向正浩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巷子里,丢下一句“美少女变身”的少女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推了推跟他同样靠着墙的顾世明:“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报警?”

顾世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刚才杨露站的地方:“不会,她没那胆子。”

向正浩听得一怔,失笑道:“我艹,你怎么知道她没胆呀,要是她报警了呢?”

顾世明斜了他一眼,双手插兜站直了身体冲着向正浩虚踢一脚,笑道:“就算报警了,爸爸也能把你保出来。”

向正浩被踢得一脸懵,听见顾世明自大的话,他慢条斯理地调整好身体,猛地朝顾世明胸口捶了一拳,也笑:“妈的,就你小子能耐。”

站在他们旁边的尤星,觉得地上的男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转头看向顾世明和向正浩,指着地上的男生问道:“浩哥,明哥,可以了吗?”

向正浩嘲讽地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走吧。”

尤星谄媚着脸笑嘻嘻地回道:“好。”

杨露走到一半,停下来半蹲着腿将双手撑在膝盖上,低头回想着刚刚看见的景象。

她慢慢直起弯曲的身体,思考:刚才那个男生会不会有事?自己要不要报警?报警了会不会被报复?可要是不报警那个人死了,自己会不会被警察因知情不报抓起来?

想到种种后果,杨露挣扎着,最后还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回身向前面的巷子跑去。

杨露心里想着要是看见打人的少年走了,她就帮忙叫救护车。要是没走,就蹲在角落,等他们走了再打电话叫救护车,杨露不禁在心里暗自骂自己真怂。

幸好,等杨露赶过去的时候,那群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仰面成大字型躺在地上的满脸青肿的男生。

杨露快步跑过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蹲在他旁边,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男生的身体,见没有动静,杨露心想这人不会死了吧。

这一恐怖的想法一产生,杨露的手臂就快速冒起鸡皮疙瘩,并不断蔓延至全身,泛起一阵阵恶寒。

杨露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将手指伸向了男生的鼻翼。还没等杨露试探出男生是死是活,躺在地上的男生突然有气无力地开口说话:“还没死呢。”

神经高度紧绷的杨露被他这样一吓,拔高音量大声尖叫瘫坐在地,她后怕地喘口气拍拍自己的心口,挺直脊背反问道:“那我戳你的时候,你怎么没反应?”

陆海强忍身体的疼痛吃力地回答:“我痛啊。”

杨露脑袋有点混乱,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痛为什么不动?”

陆海有点无奈地睁开眼,一会儿后摆动脑袋看向端端正正坐在水泥地上的女孩,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解释:“我身体已经很痛了,不想再动身体给自己增加额外的疼痛。”

杨露在陆海望过来的时候,刚好抹了一把眼眶,将受惊吓出的丁点泪珠拂去,重获清晰的眼睛直愣愣地撞进了陆海深似大海的眼眸。

杨露愣了好一会,等她硬生生把眼神从陆海的眸子拉到他的脸上,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给陆海叫救护车。

杨露急忙从身上掏出手机拨打着120,她将电话靠近耳边,看向陆海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解释道:“我给你叫救护车。”

陆海没有出声,躲开了杨露看过来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在水泥缝中生不逢地的野草。

没一会,耳边响起女孩清脆的声音。

“这里是……不好意思等会呀,”杨露捂住手机,有点不好意思地伸长脑袋看陆海的脸庞,“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和平大酒店后巷的第三道分叉路口。”陆海平淡地说出地址。

杨露得到想要的回答后,缩回伸长的脑袋,继续跟电话另一头的护士小姐交谈:“不好意思,请问还在吗?噢,这里是和平大酒店后巷的第三道分叉路口。”

杨露认真打量着陆海的伤势,有条不紊地回答着护士姐姐的问题:“伤者的伤势比较严重,目前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脸部青肿,手臂有多处擦伤。我姓杨,是的。请问可以快点来吗?我看伤者伤得有点严重。好的。”

杨露结束了通话,不知道还要干什么,气氛又莫名地尴尬,杨露有点受不了。

为了打破尴尬,杨露没话找话问陆海:“你叫什么名字呀?”

过了好一会陆海都没有回应,空气在这一刻凝滞得吓人,杨露感到更加尴尬。

“傻不傻?”

“嗯?”杨露对这突如其来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

“陆海。”

“嗯?”

又没有了回应,陆海执着地望着那一株野草,直到救护车来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杨露在外婆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才惊觉陆海好像是他的名字,杨露有些懊恼地翻了一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该怎么描述呢,就好像自己独身置于深蓝的大海,海风阵阵吹拂着自己浮躁的心灵,一阵阵直到心灵与深蓝的大海融于一色不分彼此。

杨露知道那双眼眸有故事,可惜的是那故事却与她无关。杨露不再深想,在空中虚晃手臂挥开脑海里毫无逻辑的想法,强迫着自己入睡。

没过多久,杨露所在的学校就开学了,她慢悠悠荡到学校,按照校门口的分班公示牌寻找自己的班级。

杨露站在公示牌上仔细查寻自己的名字,看到一大半,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还没来得及深想,身后就传来初中好友黎宁的叫喊:“露露。”

黎宁神神秘秘地凑近杨露,小声说道:“露露,我听我一表姐说,这个学校帅哥超多的耶!”

杨露看了眼全身散发着思春潮的女人,自顾自地向前走:“然后呢?”

黎宁欣喜地蹦起来,两掌十指交叉放在下巴处,看着杨露,眼睛发光:“这样我就可以泡帅哥了呀,然后跟帅哥来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不惧老师的责骂,不顾父母的阻拦,跟世俗做斗争,守护只属于我们的幸福。

“啊……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说完黎宁还露出坚定的眼神望着杨露,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杨露对上黎宁渴望的眼神,认同地点点头,微抿嘴戏谑:“嗯,挺不要脸的。”

黎宁正想反驳杨露,突然她使劲地捏住了杨露的手臂,眼珠用力地朝着旁边两个男生,嗯……翻白眼?

她压低声音兴奋地对杨露说:“帅哥啊,帅哥啊,快看,右后方位置,快看呀!”

杨露没注意什么帅哥,倒是被黎宁略带喜感的样子逗笑了。

黎宁见杨露朝着自己笑,有些急了,掐在杨露手臂上的手更加用力了。

杨露被黎宁掐得手臂生疼,皱着眉头不情愿地看向右后方的位置,杨露有一瞬间的呆滞,是一个月前看见的那两个男生。

杨露立刻转回头,扯开被黎宁掐得生疼的手臂,“确实很帅,可别人是不会看上你的,赶紧把手松开,掐得老疼了。”

黎宁也不顾杨露的动作,自顾自地又掐上她的手臂,眼睛还看着越过她们已经向前走去的两个帅哥:“哇塞,真的好帅,好心动呀。我要追那个长得稍矮的那个。”说着还做出双手捧脸娇羞的动作。

杨露受不了她,恶寒地抖了抖,嫌弃地将黎宁那双猪蹄抽出自己的手臂,冷笑道:“呵呵,祝你成功。”

那两个男生确实很帅,身高估摸都在180左右。略高的男生有干净利索的栗色短发,齐额的刘海英姿飒爽地散在饱满的天庭上,他的五官很是立体,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硬朗的脸型,平白给他本身增添了不少阴鸷。

他不笑的时候嘴会轻抿成一条线,有种暴风雨欲来临的气势。可当他笑起来,嘴角一边会微微勾起,露出两颗小白牙,配合着浅红的嘴唇有种别样的诱惑力。

是叫顾世明吧,杨露记得他的名字,就算是过了一个月也没能忘记。

略微矮些的那一个长得很白,很是无害,实打实的禁欲系诱人少年,五官柔和,唇红齿白,笑眼弯弯,配合着笑起来嘴角凹陷的梨涡,更是给人致命一击。

这样的男生,杨露觉得黎宁这种长相平凡的女生是不可能入他们的眼的,所以杨露对黎宁很是放心,随她折腾。

杨露跟黎宁在二楼楼梯口分手,走向了自己的教室,因为高二的教室不够,所以学校把高二的一些班级分配到了高一楼,把高一的一层和二层的第一间都分给了高二生。

杨露的教室就在二层高二教室的隔壁。杨露路过高二教室的时候,看到他们教室桌上堆积得老高的书本,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后的高中苦逼黑暗生活,啊,活着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