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夜II之第五夜: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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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爷因为儿子出柜的事,心烦上火,左脸颊肿得像塞了个土鸡蛋。

老董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多想了。”

火爷咬了一口烤冷面,“儿子都搞基去了,我到闭眼那天,孙子也蹦不出来,享个屁的福。”

老董没听清,“什么鸡?”

“哎——”火爷叹口气,把小马扎拖到老董身边,压低嗓音为老董科普了一下,老董边听边往锅里的冷面上磕了俩鸡蛋。

“行啊,懂得挺深。”老董看到小火探头探脑的从巷子口走来。

“我有什么办法,总得知己知彼吧。”火爷继续往嘴里塞烤冷面,用右半边脸嚼,“是我大意了,臭小子30冒头了还不谈恋爱,我就该想到有问题的。”

小火蹭到火爷跟前,小声叫道,“爸——”

火爷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拍到桌上,“女孩姓刘,小学老师,照片后面有微信号,你联系一下人家,看哪天见个面……”

“我不去。”小火看也不看照片一眼,“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欢……”

“知道,知道,你不喜欢女的,你都没处过,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万一处一处就喜欢上了呢?”

小火耐着性子,“我有交往的对象,我俩都好半年多了。”

老董留意到小火无名指上戴着个亮闪闪的钻戒。

“你俩就好半个世纪也结不了婚啊,有啥用,趁早分了拉倒。”火爷阴阳怪气的调调,令小火涨红了脸。

爷俩当街吵了起来,火爷年轻时候在批发市场练摊,嘴皮子功夫是看家本事。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看着人高马大挺像个男人的,怎么就不干点男人干的事呢18">“小时候偷着看毛片的劲头都哪去了,我算是知道了,当初你是冲着男主角去看的吧——

“跟个男的搞在一起,能搞出个蛋来啊,将来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

趁着火爷捂着左边腮帮子倒口气的时候,小火梗着脖子,“这是我的事,反正用不着你操心。”

小火说他来就是通知火爷一声,他下个月要和男朋友去丹麦注册结婚,火爷要愿意一起去,他就给火爷买机票,火爷要不愿意去,他就从丹麦回来,再带男朋友正式登门。

“我干你老子的——”冲着小火跑开的背影,火爷扯着嗓门骂。

“他老子就是你。”老董提醒。

“家门不幸。”火爷拎着没吃完的烤冷面,回家生闷气去了。

之后好一阵子,火爷一直没在巷子里冒头。

老董琢磨他大概是觉得老火家断了香火,躲在家里给祖宗磕头认错。

再见到火爷,他坐在轮椅上,被小火推进巷子里。

“这是怎么弄的?”老董问。

火爷铁青着脸没吭声。

小火一脸胡子拉茬,神色挺恍惚,也没说话。

父子俩默默从老董面前飘过去,没几分钟,小火独自走了过来,在老董的烤冷面摊前坐下。

“给你爸送家里安顿好了?”老董关了火,在小火身边坐下。

小火点点头,他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一点血色都没有。

“到底出啥事了?”老董看到小火手上的钻戒没了,心里大致有了谱。

“都怨我。”小火双手插在头发里,“嘤嘤”啜泣。

小火被男朋友骗财骗色,辛苦存了好几年的积蓄一毛钱都不剩。

“分手可以,钱得还我。”小火去男友公司堵人。

“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那钱投资赔光了。”男友冷着脸。

“你胡说,你当初说包赚的。”

“大哥,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投资当然是有赚有赔啊。”男友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看在咱俩好过一场的份上,打车回去吧,以后别来烦我。”

小火拽着男友袖口,“你有没有爱过我?”

男友推开他的手,顺便把小火指头上的钻戒撸下来塞进口袋,“大家成年人,你情我愿的,别这么矫情。”

当晚,小火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灌了两瓶红酒,然后割了腕。

“为这么个男的,你就自杀,值得吗?”老董恨铁不成钢。

“我的爱情死了,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小火的文艺腔,让老董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后来呢?”

“太疼了,我就给我爸打电话——”

“喔——”老董站了起来,抻一抻围裙。

火爷铁骨铮铮一辈子,战得了城管,斗得了流氓,养的儿子倒是一点没遗传他这钢铁意志。

火爷行动不便,小火搬过来照顾他。

白天,小火上班前,把火爷放到老董摊子前,下班回来,带俩菜,在老董摊子上吃完再回家。

“那个渣男心花,打架也不老实,尽使阴招,我告诉你,这也就是我这几年没怎么锻炼,早几年,我收拾不死他。”火爷坐在轮椅上晒太阳,和老董大喷特喷,在他把小火送到医院后,第二天如何找到渣男公司,和渣男大战三百回合的桥段。

“多大岁数了,还学人打架,我看摔断你一个脚指头还是轻的。”老董给他做了份烤冷面,没好气的塞他手里。

“那是你没见着他那德行,比我惨多了。”火爷意犹未尽的回味战况,“再说了,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干他老子的——”

小火情绪一直不高,饭扒拉两口就放筷子。

火爷吼他,“你属鸟的啊,吃这么点就撑了?怎么着,打算把自己饿死,让那渣男永远怀念你是吧?”

小火被训得眼泪汪汪。

那一阵子,一到傍晚,老董就叼根烟躲远些,任凭火爷边吃边拍桌子骂小火。

“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骂了这么些天,别再把他骂出阴影,又跑去自杀,到时候儿子没了,看你怎么办?”白天的时候,老董规劝。

“他才没那个胆,就上次大半夜打电话说自杀了,我吓得裤子都没穿就往他那跑,心里想儿子要是挂了,我也当场不活了,谁成想,我到了他家,他泡在浴缸里,举着胳膊冲我哭,那小印子划的,贴个创口贴都浪费。还非嚷嚷着要去医院消毒,怕留疤。”

火爷叹气,一面嫌儿子娘们唧唧,一面又心疼儿子,猜是不是老婆死得早,儿子的雄性荷尔蒙在自己常年高压打击下流失殆尽。

“知道自己高压,还不改改,天天跟个火药桶似的。”老董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