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共工计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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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注:欢迎收看《拯救共工计划(上)》

7

白泽和我上学那阵就不对付。

硬要说起来,也是我先惹人家的。当初白泽总是坐教室最后一排,不讲话,成天到晚闷闷的,睡醒和没睡醒一个德性。那几年我跟着共工混,慢慢的在学校有了一定声望。我带着几个小弟走南闯北的收保护费,像祝融、烛龙这种大哥级的我肯定收不了,实力稍弱的都受过我们的欺负。

一天放学,我们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这头半睡半醒的狮子身上。我溜达过去,把爪子砰的一下摔在白泽的桌子上。

“小子,你很拽哦,今天的保护费交了么?”

白泽那双褐绿色的眼珠翻起来瞄了我一眼,随后眼皮又耷拉回去。他推开我的小弟,自顾自的往学校门口走。我愣了几秒,勃然大怒,一只蛇头猛地向白泽背后冲去,血盆大口正准备咬上他的白色肉躯,却见一瞬间,白泽猛地回头,深绿色的眼睛里闪着凶光,只一爪子便将我的蛇头狠狠的拍了回去,一道血色的抓痕印在蛇头的中央。

“你……你等着,我叫人!”

我丢了面子,带着一票小弟仓皇离去。第二天,我钻进山海经图书馆,才了解到这位白泽大哥大的实力。这白泽乃是山海经排名前十的神兽,别说我了,就是共工祝融也得给他三分面子。

我也不知道我搭错了哪根神经,在知道实力悬殊后,我反而愈发的兴奋起来,隔三差五的就去他座位上调戏调戏,时不时的还下几封挑战书。当然,结局都没有丝毫悬念,我被虐的体无完肤。

但那时,我便立下个目标。

我一定要打败白泽。

如果童年时期的偶像是共工,那么童年时期的敌人便是白泽。说起来,曾经共工也对我说教,让我好好练功,但都没有白泽这一血爪有用。

耻辱能摧毁一个人,同样也重塑了一个人。

真正的梁子也结在三年前,那一年,我毒功大成,我率先找到白泽。那一战,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我将我的利爪刷在了他的脸上。

我永远也忘不了白泽那悲愤的目光,那双翠绿色的眼珠里是耻辱和不甘,他奄奄一息的倒下,贵为神兽的尊严和荣耀被残忍的剥夺。他就像一只普通的可怜狮子,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只有那双眼,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富有杀气。

“你……你不杀我,我……我一定会宰了你。”

彼时,我浑身浴血,肌肉因为松弛颤抖不已。那一刻的舒爽畅快,像烈日下的微风席卷进我每一寸毛孔。

“手下败将,安敢言勇?”

我用我肚子里残存的那点墨水,编出了这么文绉绉的一句。随后,我扬长而去,不再回头。我放过了白泽。

但从那时起我便明白,白泽再也不会放过我。

我拉着禹向岛屿深处跑去,希望依靠着岛屿的森林做以遮蔽。却见白泽身若流光,带着他的小船激起万丈浪花。只一瞬间,便奔到了岛屿的边缘。

“大叔,你怂啥,和他干啊!”禹边跑边瞪着我。

“我这不是怂,是战略性转移!”我为自己辩解道。

我们逃得快,白泽速度更快,他化为白狮形态,四足狂奔,很快和我们一起冲入了密林。

他在我们身后大喝一声。

“哪里跑!”

他脚怒踩大地,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我们脚下的土地便破碎开来。我和禹微一运气,飞在空中,刚要回头,却看见白泽已奔到身前。禹刚想还击,黄河之力还没来得及运作就被白泽一掌打散,禹惊叫一声落在地上,白泽大手一挥,十几根蔓藤从土地裂缝中钻出来,将落在地上的禹捆了个严实。

禹在藤蔓中疯狂挣扎着,不料他越挣扎,藤条便捆的越紧,他的手臂和肩头已经被勒出了十几条伤痕。

“别徒劳了,没我的法术,你出不去的。”

白泽虽然是和禹说话,可那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我,我只感觉周身有一股巨压压迫在我的喉咙间,我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我故作镇定的看着他,“哟,老朋友,好久不见。”

白泽道:“我说过,你不杀我,我必宰了你。”

“没想到这么快。”

“这算慢的了,要不是祝融有令,你以为你能活的过这三年。”

“哟,手下败将,安敢言勇?”我撇撇嘴。但我心知,这几年白泽知耻后勇,功力以今非昔比。但我已退无可退,我将双手背向身后,在手心里聚着一股水流,希望口头的话语能激怒他几分,他越是生气,我的胜算便越大。

果不其然,手下败将四个字一出,白泽浑身上下的皮毛都竖立了起来,那双绿眼幽幽的锁着我。

“你再说一遍?”

我手心里捏了把汗。

“手下败……”

我的将字还没说出口,白泽便怒嚎一声向我奔来,我将手里的水团掷向白泽,此水流中沾着剧毒,水团洒在白泽雪白色的绒毛上,就像火焰跳跃在绿叶上,慢慢顺着白泽的毛发侵蚀。白泽却不管不顾,他用利爪一把掀开中毒的皮肉,鲜血顺着清晰可见的骨骼往外喷涌。

他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脚步上没有丝毫停止,而是更猛烈的冲到我的身前。

我的八颗蛇头从我的后颈猛地钻出,冲着白泽咬了过去。白泽施展变化,在飞奔的途中,身形越来越大,等奔到我眼前时,已变成了一只身长十几米的巨大白狮。在他的獠牙扼住我的咽喉的一瞬间,我的蛇头分别咬向他的四肢和肚皮。

令我意外的是,白泽没有丝毫退让,我的蛇口已咬住他柔软的腹部,汩汩鲜血从他的腹部淌了出来,他竟连声也没吭,他像是没有痛感般,用狮口瞬间咬断了我的两颗脖颈。

剩余的七颗蛇头哀号一声,我的身子丧失了平衡,被白泽奔来的惯性摁倒在土里,任由白泽的爪子在我的身子上留下道道血痕。我偶尔也会还手,但白泽就像个不知疼痛的疯子,鲜血直流却不防不退,我的蛇头被他一根一根的拽下,每丢失一根蛇头,我就丧失一份还手的力气。到最后,我只能奄奄一息的化为人身,浑身上下已全是鲜血。

白泽看到我放弃抵抗,他停下了攻势。

“给你一句说遗言的机会。”

白泽同样化为人身,从腰间抽出一根匕首,抵在我的喉咙处。

我啐了一口血,眼前是白泽模糊的身影。我已经看不清他了,只能看清一团模糊的血肉一般恶心的东西。我索性闭上眼,咽了口口水。

“最后……最后一句么?”

“相柳!!!”

耳边听见禹的哭喊。

我重新睁开眼,看着旁边被藤条束缚的浑身是血的孩童,他仍旧在拼命的挣扎,藤条甚至已经扎入了他的皮肉,和他的骨头紧贴在一起。

“相柳!站起来啊!打他!打死他啊!”

禹大声哭喊着。

不知从何时起,我在这个孩童的心目中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又不是在讲热血漫画,怎么可能是喊两句口号就完成反杀了?

这回可能真的死了。

我看着白泽,留下了我的遗言。我觉得我这个遗言说的很酷,很像一个反派该说的话。

“手下败将,你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

“轰……”

大地瞬间晃动起来。

这一晃,将白泽震出去几丈远。他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还没的及观察情况,从土地中突然凝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一蜷,将白泽握进了这土拳头中。

“这是……”

我愣住了,眼看着前方场景的巨变。

只听见整个岛屿发出一阵阵锣鼓般的嗓音,嗓音一声比一声大,喑哑如万马齐喑。岛屿随着声音发出阵阵颤动,岛上的树木、泥土、沙石、大海都随着嗓音躁动起来,整个岛屿竟像是活了起来,像在呼吸,又像在崩塌!

“是不廷胡余!”白泽的瞳孔猛地睁了起来,他奋起全身功力,猛地炸开了泥土的手掌。他想飞奔到海上,却不料土地像通灵般,十几根手掌拔地而起,像牢笼般将他包围。

“不廷胡余是什么东西?”禹惊讶地问道。(注释:《山海经·大荒南经卷十五》:南海渚中,有神,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曰不廷胡余。)

“是神,是南海的一个神。”我从地上爬起,缓缓走到禹的身前,用仅存的神力解开了禹的束缚,“我也没有看见过他,传说中他人面,珥两青蛇,践两赤蛇,有通天彻地之能,想来他是在这座岛屿上沉睡,刚才的打斗将他惊醒了。”

“我们怎么办?我们打的过他么?”

“你知道神是什么意思么?”我面色惨然,“神的意思,就是无敌。”

话罢,只见十几根大树都活了起来,他们从土地中拔出自己的根部,化而为脚,树枝在空中胡乱飞舞着。树人看见了我和禹,十几个树人便成群结队的向着我和禹冲来。禹运气神力,在我们二人前凝聚了一道水屏障,暂缓了树人的进攻。

“快跑,用白泽的小船逃跑,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啊!!”

岛屿又迸发出了一阵咆哮,只见白泽冲天而起,他再一次挣脱了土地的束缚,此时他已经披肩散发,想来逃脱不廷胡余的禁锢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腾飞在高空中,正看见仓皇逃窜的我们。

他双眼一红。

“哪里走!”

他从空中猛地咆哮一声,一瞬间音浪炸在我们周围。禹将我放下,孤身一人走到我的身前,黄河之力咆哮着和白泽的音浪撞击在一起。身受重伤的白泽功力已大不如从前,竟被禹的神力压过一头,水流喷洒在白泽的身上,将白泽从空中撞下,跌入了土地中,而下一秒,泥土翻滚,将白泽掩盖在了黄土之下。

“快跑!”

“相柳,我绝不会放过你!”

白泽在沙土中嘶吼着,我回过头,正看见泥沙覆盖住白泽的狮头,在最后一刻,只能看见白泽那双褐绿色的瞳孔。

“走,快走!”

我来不及同情白泽的遭遇,我知道,制服了白泽这个劲敌,接下来岛屿将全力追击我和禹。果然,我和禹脚下的泥土也开始翻滚起来,

“脱离地面!“

禹和我同时飞离表面,但泥土和树人仍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奔来。

“快看,大海就在那边!“

禹喊了一声,我顺着禹的手指看去,发现南海的海浪距离我们只有十几丈远。这若是平时,这距离对于我们二人不过是纵身一跃的距离,但现在,我们每前进一步都顶着巨大的阻力,这十几丈犹如天堑。

我心里闪过一丝悲凉,难道我相柳张狂一世,如今却要死在这个不毛之地?

我看向身边的禹,此时他已经满面通红,这是神力枯竭的表现,随着神力的消耗,他甚至逐渐丧失了御风之能,身形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我心中竟慢慢冉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把他丢到我的身后,应该能短暂的吸引树人和泥土的注意力,说不定我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正对上禹怀疑的眼神。

“大叔,都这个时候还在分心?”

“哦……没事。”我目光闪烁,心里却有了打算。我和这小子非亲非故,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丢了自己的性命。

正当我准备动手之时,禹突然发话。

“大叔,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玩完,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一个人活下去。”

我心里一跳。难道这小子要先下手为强?

“你休想!”

我勃然大怒,正准备对着禹出手,却不料禹的速度更快,他一掌打在我的胸前,我还没来得及骂娘,却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量窜进我的胸膛,且这股力量,竟然和土壤吞噬的方向完全相反!

他想干什么?

我顺着这股掌力被推出了土壤的吞噬圈,直落到海岸线边。我回头望向禹的方向,却见丧失了神力的禹毫无悬念的被土壤覆盖,只一瞬间,便没了动静。

他……

他不是在杀我,他是在救我?

我胸口一热,那股残存的力量仍旧在我的胸膛流转,这是禹最后的一份神力,而在最后的时刻,他选择了救我?

为……为什么?

千百年的岁月仿佛在我的体内破碎,一片一片挖开我的灵魂。他只不过是个凡人,他只不过是个凡人……

我浑身颤抖着,一股热流直奔我的眼眶。

“他妈的,臭小子,装什么英雄?谁需要你来救?!”

“我堂堂山海经恶霸之祖相柳氏,需要你个凡人来救么?”

“你太傻了!你太蠢了!我本来就想你死的,你知道吗?你知道么?”

黄沙的那头,再也没有了回答。

巨大的岛屿无声,那高高的岛屿山尖有两处凹陷,像极了一个人深陷的眼窝。

此刻,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凉,滚滚泪水从我的眼中大把大把的滴落,眼看着黄沙和树人向我张牙舞爪的袭来。我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子在我的生命中,竟然有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我要救他!

此时,我竟没有退缩,我青筋暴起,滚滚黄河之力从我的浑身上下喷涌而出!

我冲进泥土之中,只一瞬间,四面八方的泥土就像一双双大手,狠狠的掐住了我生命的咽喉。

“你怎么不跑?”泥土中,我听见了禹的声音。

我心里一喜,但这股喜悦转瞬即逝,“你还活着?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会,土地就会密封合拢,咱们两个都会窒息而死。”

“你本来可以活着,干嘛还自寻死路,你有这么想不开么?”临死之际,禹仍旧和我开着玩笑,虽然此时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我也能想象出他此时得意的嘴脸。

“滚,我只是不想承你的情。大家都要死了,省点唾沫多喘两口气吧。”

“我们死不了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句。

随后,我听到了禹不置可否的笑声。

渐渐的,我觉得周边的泥土慢慢松动起来,此刻的颤动甚至比刚才岛屿的颤动更大。我身边的泥土块正一点点炸裂,随后,只听见像尘埃落定般的一声爆炸声响。

“轰……”

整块土地窜天而起,我瞬间被挤出了泥土之中。我大惊失色,连忙寻找着禹的踪影,却看见在禹的周围,所有的泥土竟为他开辟了一条道路!所有的泥土就像属臣看到帝王般,恭敬的徘徊在禹的身边!

禹冲我笑了笑,随后伸出他的左手。在他的左手边,是一块缓慢蠕动的泥土块,这泥土块上,发出金灿灿如黄金般的色彩。

“这是……这是息壤!”

8

不周山,山海大陆的中心枢纽。

祝融和伏羲来到不周山旁的一处小木屋,这里设了极强的禁制,非二人不能出入。木屋中别无其他摆设,只有一处水晶棺木,棺木中有一位面容极美的女子。

“有别的办法么?”祝融看向水晶棺,眼神中满是柔情。

“没有。”伏羲叹气道,“现在共工的意志已经与盘古的意志融为一体,已经很难更改了。”

“哎。”祝融长叹一声,手掌在水晶棺上摩挲了几下,“也不知道女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醒来后知道了这一切,又该如何自处。”

“她会消化的。”伏羲走到祝融的身边,“天下苍生的幸福就是我们的残忍,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相柳有消息了么?”

“白泽传来了信号,说是已经找到了他。”祝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而我恰恰不想白泽找到他,白泽找到他,就代表了相柳没有活路。”

“你可以下令让白泽放他一命。”伏羲劝慰道。

“你不了解相柳,如果说共工还算一个疯子,那相柳就是没有理智的疯子,他救共工,已经成了一种执念,万万不能手下留情。”祝融声音慢慢变冷,“趁他还没得到息壤,一定要杀了他,不然,就辜负了之前所有人的牺牲了。”

祝融和伏羲共同从窗口眺望,窗口中的景色正是不周山的山脚。

9

我们登上了白泽的小船,顺着罗盘指引,往内陆方向驶去。

说实话,我内心是不爽的,极度不爽的那种。

我觉的我被这小子晃点了。原来息壤根本没有被他藏在什么地方,而是时时刻刻都放在他的身上,我要早知道他放在身上,一开始我把他抢了不就结了?

“你胆子真够大的,把息壤放在自己身上?”

“不然放哪?”禹冲我一乐,“放自己身上最安全。”

我撕开绸带,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完毕,慵懒的躺在船的甲板上。禹划着船,偶尔哼着小曲,好不快活。

“你现在准备去哪?你如今学会了治水之术,又学会了黄河之力,按照约定,你应该把息壤交给我了吧。”

我的关注重点仍在这块息壤上,如果有了这块息壤,哪怕不廷胡余再卷土重来我也能自保无虞,更遑论不周山里那些烂番薯臭鸟蛋。

“再等等。“禹神色闪过一丝黯然。“再等我做完最后一件事。”

“行啊,反正息壤在你的手里,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冷哼道。

禹抱歉似的轻咳了几声。

“我准备先回有崇部落。”禹眼神中闪出一份别样的色彩,“我要回到那里,以息壤开辟出前所未有的河道,完成我父亲的夙愿,让有崇部落重新在我的手中大放异彩,让人民重新安居乐业,为了这个愿望,我愿意付诸一切乃至生命……至于父亲的血仇,既然你也要找祝融报仇,就拜托你把我的一份一起解决吧。”

他说完这些,露出了一个充满希冀的笑容,他回过头看我。

“怎样,行吧?”

我深沉的点点头,随后目光冷峻的直视着他,“你恐怕回不了有崇部落了。”

禹眉头一拧,手握紧了船桨。

“怎么?”

“因为……大哥,有崇部落在东边,你现在是往西开啊!”我一个巴掌拍在禹的后脑勺上,“做个屁的大义凛然的演讲啊!你越开离目的地越远啊!”

“啊是么?我路痴,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那你开个屁的船啊,滚滚滚,头疼死了。”

黄河之畔,滚滚的泥浆水之侧,是残存的有崇部落的人民。

他们生活在红色山丘的壁洞中,只有十余户人家。其余的人家要么是丧生在黄河之中,要么是背井离乡,去了其他部族。宽阔的黄河剥夺了大面积的耕地,让这一小部分幸存者,只能依靠山丘之顶那片可怜的农田赖以生存。因为农田种在山丘之上,想要浇灌,只能通过几个男人将黄河水一桶桶从山底挑到山顶。但即便如此,三足金乌也没能绽放他们的怜悯,滚烫的太阳火焰炙烤着残存的庄家,麦田里的稻子纷纷被晒蔫了头。

看着眼前贫瘠的土地,禹不发一言。

“问你个问题,当初教你治水的是谁?”

“共工。”我淡淡说道。

“不认识,不过他真的是个天才,相信他的部族人民一定很幸福。”禹感慨一声。

我没说话,禹不了解的是,所谓的共工的部族,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禹纵身一跃,跳入黄河之中,汹涌的黄河猛地分开两路,在黄河中央,慢慢升起一片土丘,土丘分割了黄河,将黄河分割成几路,纵流交横,形成了一个“田”字的形状。相比于鲧的围堵之法,禹的“疏通”之法何止强了百倍?自此以后,黄河之水将成为农田的灌溉之水,欣欣向荣,指日可待。

人们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分割黄河的少年,看着黄河在他的引导下乖巧的像个孩子,很快,黄河已经将大片的土地空让出来,分割成一片片湿润肥沃的农田。

“天……这是神迹!”

“是神明来救助我们了么!”

人们兴奋的走出山壁,踏上沃土,他们感激的看着禹,而禹只是淡淡一笑。

“我不是什么神明,我是禹,是鲧的儿子。”

“不,你就是我们的神明!”人民们感激的聚拢在一起,男女老少,高喊着禹的名字。

“大禹,大禹,大禹!”

声音伴着黄河的流水声,一浪高过一浪。

从这一刻起,有崇部落迎来了新的首领。

禹回过头,将手中的息壤毫无留恋扔到我的手边。

我接过息壤,感受着这股磅礴的力量在手心跳跃。

“息壤这等宝物,你也不知道珍惜。”我撇撇嘴。没想到禹煞有其事的看着我,指着眼前的人民。“你错了,他们才是我的宝物。”

“好,怎么说都好。”我手里捧着息壤,感受着丝丝冰凉从手心沁入我的皮肤,成为天下无敌,我没有想象中那般兴奋。

我知道,此次与禹一别,很可能就再也不能相见。他是受人尊敬的人民领袖,而我是山海经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就像磁极的两头,像不相交的平行线,丢掉息壤后,我们再也没有交汇。

这个少年终于长大,这场宴席终有离别。

他向我作揖,“走吧,后会有期,注意安全。”

我回了一拱手,“你也是,大吉大利,升官发财。”

我们俩相视一笑,同时转身,一南一北,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宿命。

人们围绕到禹的身边,问个不停。

“大禹大禹,那个人是谁啊?”

“他?”禹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在想着如何给我下一个准确的定位。最后,他终于想了一个合理的回答。

“他是我师傅,相柳氏。”

10

这是我第四次站到弱水之畔。

我掏出手里的息壤,感受着无上神力席卷着我的经脉。拿到息壤后,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不受控制的野草,在我的身体里疯狂生长。多少次,我看着息壤,眼前一片恍惚,在某一瞬间甚至遗忘了自己的所在。

“可能这是神物的脾气吧。”我安慰着自己。

我看着弱水那头的高耸入云的神山,心脏砰砰的乱跳。

“共工大哥,我就要来救你了。”

我强自压住内心的冲动,正迈向弱水时,突然从河流边窜出两名首位。

“前方为不周山仙境,若无他事,请你速速撤离。”

“我有事啊。”我邪魅一笑,“我有大大的他事。”

我瞬间出手,一眨眼功夫便逼近了守卫,两只手猛地掐住了守卫的喉咙,只轻轻一扭,两条鲜活的生命便丧失在我的手中。

我将二人的身体扔到弱水之中,尸体落入弱水之中,连水花都没有激起,就这样直落落的沉入弱水水底。

守卫一死,不周山境内的仙鼓齐声奏响,转瞬间,奔袭至弱水旁的脚步声盖住了汹汹的战鼓之音。这股声音震在我的耳膜,我从恍惚之中清醒。我看着自己双手的血,内心一愣。

“我就这样杀人了?”

这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考虑答案,便听见祝融声若洪钟。

“相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衅滋事,这次我可饶你不得。”祝融怒发冲冠,他的躯体被火焰覆盖,但火焰的红色却盖不住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我知道,这一次祝融是动了真怒。

“何必多言,杀了便是。”病恹恹的伏羲立在祝融身边,眼神如一波古潭。

“祝融,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的声音渐渐变得冰冷,“共工在哪。”

祝融往前踏上一步,“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我眼神杀机大盛,“你找死!”

我双手一挥,河水沿岸的土壤纷纷翻卷起来,如河水般将踩在大地上的将士卷进泥土中。祝融大惊,“你……你拿了息壤!”

“你知道的太迟了!”我冷笑一声。我看着祝融势不可挡的烈焰席卷到我的眼前,那炙热的灼烧感包裹我浑身上下。

“起!”

手中的息壤光芒大作,只一瞬间,我的周身便围绕了一层厚厚的泥土层,大火烧焦了外层的泥土,内层新的泥土又飞快的长了出来。就这样僵持了一炷香,祝融的火势终于慢慢衰减。

“怎么,这就不行了么?”

透过泥土的裂缝,我看见了不远处大汗淋漓的祝融。我心里暗暗佩服,这要是没有息壤的保护,我估计早就被烧成粉末。

“大哥,我来帮你!”

一声浑厚的嗓音从我身侧响起,我定睛一看,赫然是烛龙!烛龙身长百米,那一只巨大的龙爪瞬间将我的视野笼罩的一片漆黑。在泥土的周围只听见咯咯的巨响,只感觉身边的压力越来越大,龙爪好像要将我捏成粉碎。

一瞬间,我的精神再度陷入恍惚,整个瞳孔变成深漆色。

“你个畜生,你好胆!”

这一句话仿佛从我的牙缝中蹦出来一般,我怒吼一声,瞬间,泥土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你要付出代价!”

我手高举头顶。“西山五座,东山五座,南边岛屿四座,给我起!”

瞬间,天地骤然变色,整个大陆如地震般轰轰作响。只见几座大山飞在空中,我双手一拧,几座大山竟组合成了一个如天地般高的土巨人。

在巨人面前,烛龙就宛若一只温顺的小虫。在我的操控下,巨人一把将百米长的烛龙握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后,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巨人,你的目标是那!”我恶狠狠的指着前方的一座高山,“把那座高山给我拔了!”

“休想!”白虎怒喝一声。

只见四道光猛地亮起,乃是白虎、朱雀、玄武和伏羲,四个人立在四象方位,迅速布阵,一个正方体的禁锢猛地将土巨人扣了起来。

“给我破!”

我一声令下,土巨人一拳打向屏障,只见四人猛吐一口鲜血。

伏羲怒喝:“气运丹田,再来!”

那破碎的屏障竟在四人的神力下慢慢合拢。

“不自量力。”

我再次催动息壤,只见土巨人如发疯了一般,疯狂的将拳头打向四象法阵。法阵在巨人的敲击下越来越弱,最后如玻璃般破碎。

四人重伤呕血,倒在了土巨人的脚边。

我的眼前一片昏黑,我的脑中一片愤恨,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杀,杀,杀!”

在息壤的催动下,很快,越来越多的土巨人被建立起来,十几个土巨人以势不可挡的趋势,缓慢而稳健的走向那座孤零零的山峰。

伏羲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擒贼先擒王,一定要绕过巨人打倒相柳。”

玄武愤恨的道:“这小子躲在土巨人之中,我们怎么下得了手。”

伏羲面色惨白的看着土巨人一步步迈向天柱不周山。他将拳头猛击一下地面。

“难道是天灭我华夏?!”

瞬间,几名巨人默契的停了下来。

我大怒,透过巨人的眼睛一看,正看见一只九尾虎立在巨人身前,其磅礴的神力硬生生顶住了巨人的脚步。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耳朵上悬挂青蛇,脚踩着两条红蛇的中年人,这一人一兽竟然有滔天的本事,能阻挡息壤的功力?

伏羲面色稍缓,他激动的道。

“是昆吾山神和不廷胡余!”

昆吾的虎眼瞪着土巨人。

“收手吧,那不周山的天地的仙柱,如果这个柱子断了,天地便荡然无存!”

“你少拿话套我。”我冷笑一声,“我不过是想拔一座山,能有这么大影响,分明是你不想我救我大哥!”

昆吾吐了口唾沫,“呸,他共工算哪根葱?为了他,我和不廷胡余用得着万里迢迢的过来?”(注释:《山海经·西山经》载“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

不廷胡余不见喜怒,他默念法决,四条蛇奇怪的扭动开来,那没有灵智的土巨人竟像害怕一般,竟一步步的向后挪动。

不廷胡余说道:“相柳,息壤为天地神物,自带灵智,非心有大智慧之人不可驾驭,此时,你已经被神物控制,还不放下神物,速速投降!”

我……受了神物控制?

这个问题只在我脑海中回荡了一秒,瞬间又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让我投降,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的!”我勃然大怒,土巨人也变得狂躁起来,冲着上神发出一串串怒吼。

“你们神明了不起是吧?好,我看你们能抵挡多久!”

我一声怒喝,山海大陆东南西北,合计四万多做山峰发出阵阵颤抖。

11

“大禹首领,这……这是怎么回事?”

大禹感受到震荡,匆忙走出屋去,正看见之前建好的渠道,竟被这大地震颤震得粉碎。少了渠道的约束,黄河瞬间脱缰,滚滚黄河水将刚种下的苗子彻底淹没。

大禹大急,他再次跳入水中,用黄河之力试图力挽狂澜,但人难胜天,很快,洪水便突破了大禹的神力,将大禹淹没在滚滚黄河之中。

大禹心里一惊:什么情况?这是息壤铸造的渠道,难道是息壤有变!

但他来不及多想,疯狂的河水一浪高过一浪,那河水纵深十几米,大禹难以落地,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从借力。他在水中挣扎了几次,黄河的浪一浪高过一浪。

突然,一道火红色的人影闪过,他一把拉住大禹的胳膊,狠狠一拽,将大禹拉出了黄河。

大禹呛了几大口水,刚一落地,就趴在土地上咳嗽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辛辛苦苦建造的渠道……”禹双眼血红,看着黄河中漂浮着来不及躲闪的人民的尸体,心如刀绞。

“你没事吧?”来者问道。

“谢谢你救了我。”禹感激道,他抬起头,正对上那来者烈焰般的眼镜。那一瞬间,禹的心里,仿佛也燃起了一把大火。

此人赫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祝融。

禹猛地起身,一手扼住祝融的喉咙。祝融没有还手,只是平视着眼前愤怒的少年。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就不必救你。”祝融平静地说。

“相柳怎么了?你把相柳怎么了?”禹的手上又多了份力气。祝融仍然没能还手,窒息让他的脸变成青紫色。

“你自己看。”

祝融手里的火焰慢慢在禹身旁的空气中点燃,火焰燃破了空气,空气的场景慢慢虚化。禹没有松手,警惕的看着火焰里面的场景。

在火焰中,赫然是双眼漆黑,藏匿于土巨人之中的相柳。在他的眼前,是昆吾和不廷胡余两位上神,两人正吃力的抵抗着土巨人的脚步。

“这……”

“没错,生灵涂炭,天下大乱。”祝融叹了一声,“你看见那座高山了么,那是天人之柱不周山,要是这个柱子倒了,所有的一切都荡然无存。”

“你是说,相柳要推倒不周山?”禹惊愕的看着祝融,“他怎会干这种不要命的蠢事。”

“你看见他的眼睛了么?”祝融淡淡地说,“此时的相柳,已经被息壤所控制,神物有灵,若心不诚,则势必遭神物反噬。当年杀你父亲,实属无奈。”

“你是说……”

“当年鲧偷得息壤,神物逐渐吞噬他的心智。虽然他将息壤交给了你,但他已经丧失了清明,彻底沦为行尸走肉,没奈何,我们只能……”说到这,祝融叹了口气。

“不,不可能!”禹激动的挥着手,“你一定是在骗我,我的父亲是一代英雄,怎么会沦落成行尸走肉!你一定是在骗我!”

禹慢慢的后退着,他想从祝融的脸上看到一丝作伪的表情,但他看着那张无喜勿怒的脸,只能让祝融的话像重锤一样捶倒他这么多年的信仰。

“如果你要我的命,我随时可以给你。”祝融平静地说,“但现在,如果让相柳推倒了不周山,那就全完了,你的人民和部落,也会随着不周山的倒塌毁于一旦!”

禹看着火焰中狂笑的相柳,看着万千生灵倒在土巨人的脚下,看着两位大神已经逐渐支撑不住,那双膝盖已经跪在了泥土之中。四面八荒发出微微的震颤,仿佛暴风雨前大海中的卷卷涟漪。

“你找我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他。”禹看着祝融。此时,祝融第一次露出笑脸。

“如今,全天下只有你能解救这场灾祸。”祝融走到禹的身前,他想拍拍禹的肩膀,却像想到什么一样又把手放下。

“因为你是唯一的一个不受息壤控制的人。”祝融欣喜的说,“而且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到相柳真身的人。”

“接触到相柳真身后,要怎么办?”禹似乎心里有了一个答案,却仍旧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他的额头开始冒汗,他刹那间觉得背后人民的希冀变成火辣辣的鞭子,抽打在自己的良心上。

“杀了他。”

祝融递过一柄匕首。

两个老家伙终于坚持不住了。

我又加了一份力,只见不廷胡余先被土巨人的拳头打倒,昆吾刚想来救,便中了土巨人一脚,虎头跌入了泥潭之中。

“谁能挡我!谁能挡我!”

我冲着两个倒下的神明狂吼了两声,随后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刚才我又利用息壤,给自己造了个按摩椅。我再椅子上哼着小曲,看着土巨人畅行无阻的走向不周山。

此刻,我已开始畅想共工被解救出来的幸福生活,我们手握息壤,绝对给江水流域建造成山海大陆的特级CBD,再建一个山海大陆最好泡的澡堂子,再来一个特大号的串店。

“相柳!”

一记呼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从土巨人的的视野里看到了禹。

土巨人的手臂已高高挥起,正准备一巴掌扇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赶紧命令土巨人住手,优哉游哉的通过土巨人的口说道:“小子,你来干啥,过一会我救出共工再去找你玩。”

“我有事找你。”禹坚定的看着我说,“我有些话要和你当面说。”

“别没事找事了,等一会,乖。”

“就现在!”禹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要问你几件事,问完我就走,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我看着禹坚定的眼神,心里生起一阵烦躁,但很快有一股力量,将我的烦躁压了回去。

“行,你进来说。”

土巨人大手一挥,一条通道将禹吸了进去。在禹进入的一瞬间,通道彻底封锁,外人绝无进来的可能。

“啥事,快说。”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禹,“哦对,坐,别客气。”

息壤在禹的身下生长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土椅。禹没有坐,他径直走到我的身前,神态严肃。

“你是不是要推倒不周山?”

“是啊,怎么了。”我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大哥就在山里面啊。”

禹微微动容,他眼神悲伤的看着我,“相柳,你知不知道,你推了这座山,整个天地就不复存在了。”

我一愣,随后语气冰冷起来,“怎么,你也投奔了祝融,做他的说客了么?”

在禹身下的息壤从椅子化成几把利刃,慢慢逼近禹的脖颈。

禹似乎没有察觉,他摇摇头,再看向我时,眼眶已微微泛红。

“相柳大哥,咱们收手吧,你跟我回有崇部落,咱们好好重新开始,你这个人本性不坏的,未来咱们一定能活的很好,喝酒撸串,干啥都行!收手吧,我求你!”

禹的眼泪只让我动容了几秒钟,一股莫名的杀意涌上我的脑海。

“杀!”

我下了命令。禹后颈的利剑即将贯穿禹的喉咙,不知怎地,我心里竟有一丝疼痛。

“刷。”

这股疼痛越来越浓,显然已经不是生理上的疼痛,等我反应过来时,禹的匕首已经插入了我的心房。

禹将匕首插在我的心口的那一瞬间,他像是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他慢慢跪在我的面前,浑身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

一瞬间,十几个土巨人烟消云散。再回过神来,我已经跪倒在一片大地上,息壤从我的怀中掉出,那神物就像一块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泥巴。

我看着眼前废墟般的世界,又恍惚,又迷茫。像是做了一场特别逼真的梦。梦里的我大杀四方,踏破不周山,连各路神明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一切……真的是我干的么?”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着眼前同样跪倒在我眼前的禹,我看了他许久,想说一些责备的话,但终究没那个说出口。想说几句反派临死前的标准发言,可剧痛之中,我甚至很难说出什么连贯的语句。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死了,没有奇迹。杀我的人,是我最信任的人。

祝融、伏羲、白虎、烛龙……越来越多的仇家向我逼近。但出奇的,他们没有出手,我以为他们会冲上来把我大卸八块,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站定在一个范围外,怜悯的看着我,看着我的生命慢慢消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禹已经哭成一个泪人。我看着眼前这灾难般的场景,也猜想到了他袭击我的理由。

“没事……你做了你该做的。”

我勉力的说完这一句,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一股睡意正蔓延到我的天灵盖。在闭眼的最后一刻,我看向最东边那座山峰,仿佛那一刻,我能看破山峰的禁制,我能看破星辰银河,我能看破前世今生,同样也能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他短寸的头发,桃花眼,一袭白衣,书生意气,却正翘着二郎腿,对着我盈盈微笑……

番外

很多年后,大禹善用息壤,修建水路,造福一方,深受百姓爱戴,最后成为了人民大部落的第一任首领,功比五帝。

“大人,您来了。今年的黄河依旧很平稳,实是人民之福啊。”

“嗯。”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他问下属,“我当首领是多少年了?”

“大人,自舜禅让给您首领之位,已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禹笑了笑,“人的记性不好,总会忘了很多事,但是有些事,我一定不会忘。”

禹指着黄河的一处弯曲的河道:“这里我们要再修一个堤坝,在这里调节洪汛,等到旱季时,再把蓄的水放出来,栽种庄稼。”

“大人英明。”

“对了,在这个大坝之上,再给我雕个雕像。”

“好的大人,请问是您自己的雕像么?”

“不是。”禹从怀里掏出一张丝绸,“我画了好一阵子,就照着这个雕。”

“好嘞。”下属接过丝绸,正准备美滋滋的帮首领办事。待禹走远后,他轻轻打开丝绸。

“哎呦!”下属惊叫一声。

那丝绸上的人物,赫然有九个蛇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