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爆炸

农舍的院子里,六个歪着脑袋的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咧着嘴吧阴翳的微笑着,看的徐长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自觉的躲到了胡铳子宽厚的身子后面,也顾不上辨别哪里的空气更加清新自然了。

“保持队形,有情况一齐往后退,没我的话都别轻举妄动。”

令狐狩从徐长生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棉布包裹,手上暗劲儿一抖,棉布簌簌脱落,只剩下了里面的一把明光霍霍的三棱军刺。

至于自己的那把653夜鹰平刃如今在邹先生的手中,不过知晓他们的装备被盗,再者说如今关系还算缓和,也就姑且先让他用着不至于这么快撕破脸皮。

“小友,先生觉着还是尽早杀掉为好,免得到时候这怪病继续扩散,别人的命咱家不在乎,惹上自己的身子便不大好了。”

邹先生紧紧握住刀子,眼神阴冷的像一只嗜血的野兽。

“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队友,我也无话可说。”

令狐狩回头望了苏腾龙一眼:“你是这里唯一的医生,说说看吧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腾龙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拽掉上面的几根杂草答应道:“这病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瞧,因而现在也不大好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劝各位大爷把刀子放下,这场合用这东西是万万不妥当的。”

“我倒不是不信任几位的杀人技术,只是即便是几位杀人不沾血也不行,病毒还是会通过体液蒸发或者空气传播,依小的看最好的法子便是一把火烧了去,干干净净儿的不留痕迹。”

“说的倒是在理儿,只不过若是烧个干净今后便没个比照,想要揪出那个施毒的人又没了头绪,还是留一个做标本为好。”

邹先生听了苏腾龙的话后补充道。

“兽医大夫,如今你便想个法子留住一个,不过千万小心,若是出了差错先生保证你死的比他们都惨。”

邹先生提着刀子抵住苏腾龙的下颚,锋利的刀尖已经刺破了最外层的表皮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苏腾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把脑瓜子从刀尖上谨慎的移开,重重地喘了口气去拿自己的医药箱。

令狐狩和邹先生简单商定了一下,邹先生的意思是只需要留着佘小春便好,虽然没什么作用但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传人,张龙只不过是搭包车走活的因而生死无关紧要,毕竟吊车尾的也总归是自己人。

胡铳子和徐长生举着火折子,苏腾龙从方才自己的藏身处取了稻草,将整个农舍给围了个严严实实,只要火苗一点,用不了一个小时就全都能给烧了去。

邹先生从令狐狩那里借来了一股登山绳,在一端打了个套环儿状的绳扣,斜着眼睛瞄了一眼佘小春的方位,用之前在水边拽浮尸的手段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套在了佘小春的脖子上,这手法巧劲儿当真是神乎其技。

苏腾龙在一旁叫唤了一声:“这位爷!把那绳子勒紧喽,只要不勒死人怎么着都行,不然一会儿这伙计又犯病了就不好善了了。”

邹先生听了这话手上加力,一个巧劲儿便将佘小春给拽了出来,胡铳子和徐长生不再耽搁,立时点了稻草堆,一时间大火蔓延开来,不多时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片炽烈的火光之中。

那剩下的五个人在漫天的火光里歪着脑袋微笑,模样说不出的邪异与恐怖。

张龙一双充血的瞳孔不断地滴淌着浑浊的泪,脸上尽是燃烧产生的灰烬碳粒,眼泪在双颊上划出了两道肮脏的轨迹,有几滴泪水混合着飞舞的火星在风中灼烧。

他似乎是还保留有一些残存的理智,心有不甘地朝着院子外踉跄的走着,想要摆脱这个催命的火线圈子。

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跟随着张龙,那场面像极了一群丧尸在院子里游行扫荡。

不过令他们绝望的是,令狐狩正面色淡然的堵在门口儿,催命判官一般伸出左手止住了去路。

张龙咧着嘴巴流着涎水,朝着令狐狩呜咽地嘶吼着,那嘴巴越长越大,似乎想要将面前这个看起来不算强壮的青年一口咬死一般。

只不过令狐狩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抬起左腿重重地一脚踹在了张龙的肚子上,脑袋迅速的往边上一歪,躲过了张龙嘴里喷出的污浊血水。

这一脚力道奇大,连带着张龙身后的几个人全都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身子止不住朝着屋子的方向划了好远,生生在地上磨掉了几层人皮与草皮。

徐长生望着这手段又是惊得合不拢嘴,手上的火折子都险些烧到了自己的手。

邹先生将佘小春拽到跟前,胡铳子和苏腾龙带着美森医用手套上前将他按住,苏腾龙取出一支注射针给佘小春打了一记苯巴比妥,将他暂时稳定了下来。

“先离开这里吧,纵火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一会那帮村民出来了不好交代,毕竟这里头还有人命在。”

苏腾龙有些心里没底,小声和众人说道。

邹先生也点头表示同意,胡铳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被佘小春感染,径自走过去将他扛在了肩上,冲着众人比了一个保证安全的手势,徐长生也不耽搁,和苏腾龙收拾好装备行李便准备跑路。

邹先生冲着令狐狩叫唤了两声也准备走,便在这时,令狐狩突然转过身子,手里拿着一把三棱军刺朝着众人飞掷了过去,只不过比寻常时候的手速慢了几拍儿。

邹先生等人万万没想到令狐狩会有这一手儿,当下都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一致的行为还是有的,那便是像打地鼠一般全都被这把军刺吓得趴在了地上。胡铳子憋着闷气刚想骂令狐狩这是作甚,话到了嘴边便再也无法张口了。

令狐狩站在那里仰望着众人,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惨笑。

在他的身后,那片已经成为火海的农舍突兀传出来几股有规则的律动,紧接着一阵振聋发聩的惊天巨响伴随着巨大的耀眼光芒在他身后肆意的绽放,一波又一波巨大滚烫的灼热气浪呼啸着,将这个身子并不魁伟的年青人生吞活剥!

爆炸!

声势震天的爆炸!

令狐狩麻木地跪坐在了地上,七窍已经全部流淌下污浊的血液,面色比往昔惨白的更加吓人。

胡铳子等人由于趴在了地上,并没有受到最为猛烈地几波气浪的攻袭,不过还是连同着草垛与行李一同被掀翻了起来,随即便被摔的到处都是。除了胡铳子身子骨着实是硬朗的变态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昏了过去。

爆炸整整持续了几分钟,气浪和余波才缓缓地有所散尽。

胡铳子一身骨架似乎像被人给拆了去一般,张口吐了吐满嘴的沙子和牛粪,挣扎着第一个站了起来,也不去管其他人伤势如何,直直的奔着令狐狩的方向蹒跚地蹭了过去:“令狐......”

令狐狩整个人像是被活埋了一般,浑身上下尽是泥土与草皮,他跪坐在那里不住地颤抖,嘴角嗡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胡铳子蹭到了他的边上,望见他七窍流血的惨样子,一时间这个虎背熊腰的东北大汉竟然像娘娘腔一般哭了出来,而且哭的还特别的凄惨。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令狐狩这明显是活不成了。

“对......对不住......时间太紧......来不及让你们立马趴下,所以......用了刀......子提醒。”

胡铳子听了这话哭的更厉害了,他和令狐狩是多年的老战友,自然知晓他在说些什么。

方才那种情况如果令狐狩吩咐他们趴下已经来不及,再者说万一像他这种没念过书的莽撞汉子没准还得瞎问磨叽一会儿,用刀子逼迫大家躲避是最好的方法了,当然也只有令狐狩这种思维缜密的人才能在那种场合迅速想到如此行之有效的对策。

《聊斋志异·甄后》和《张鼎智勘魔合罗》都有关于七窍流血的描述,如果有人七窍流血,那便是天王老子也得跟着白无常走了,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

如今令狐狩流着血泪,耳朵和嘴巴全是成串的污血,任由胡铳子在一旁大声哭号也没有半点反应。

不多时,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已经瞳孔放大开始涣散了,右臂临死前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真真是僵死在了那里。

胡铳子渐渐哭得没了声音,哑着嗓子背上令狐狩的尸身,也不管自己身子到底伤的多重,心灰意懒的想就这般回去罢了。

忽然他又想起徐长生,回过身子重重叹了口气,把令狐狩安放在了一边,去把苏腾龙的医药箱给翻弄了出来。

四周的房舍有两家也遭到了波及,残肢断手遍地都是,其余村民都关门闭户,被这爆炸吓得久久不敢出门。

胡铳子攒起剩下的力气,将徐长生拽到了自己边上,用药箱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与急救,他当过雇佣兵,这些都是常识性的行军本事。

徐长生由于离得比较远,所以受的波及也是最轻的。不过他天生身子瘦弱,经过这番折腾又磕碰到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淤青的肌肤,不过还有气喘便是比什么都重要了。

胡铳子见他性命无碍,心里也算是安定了些。

他的眼皮愈发沉重,不多时便挺不住也昏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有多长时间,天已经黑透了,村子里剩下的村民早已经跑了个干净。

这次爆炸惊动了当地的军方,如今大半个村子已经被围上了警戒线。

由于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加上这里实在是偏僻的不大好找,因而军方并没有轻举妄动,所来的兵力也不够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行动,估计到了天亮大部队才会赶到这里。

胡铳子失血过多并没有醒转过来,最先醒来的竟然是徐长生。

他并不知道胡铳子给自己做了急救和包扎,只是觉着浑身上下都痛的像散了架子一般,费了好大力气做起了身子。

便在此时,一张人脸突兀的出现在徐长生的面前,他心里一喜讨道总算是有个能喘气儿的作伴了,不成想这匆匆一瞥竟然吓得险些又昏了过去。

原来在他的面前,那佘小春不知何时已经醒转了过来,脖子上套着一圈登山绳子,正流着涎水歪着头冲他阴惨惨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