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是谁做饭？”

“是我。”

“会做什么菜？”

“一般的家常菜, 最近在学做川菜。”

“哦？川菜……家务谁做？”

“一三五我做，二四六路渊做, 周日大扫除。”

“生活费呢？谁出？”

“每人每个月分别拿出500块作为生活费。”

“一个卧室还是两个？”

“哎呀！”端着盘子出来的奶奶打断了路老爷子的“拷问”，“都快吃饭了, 还不让人家小周入座！”

“周易，过来坐。”得到老爷子的默认，路渊朝周易招了招手。周易自沙发上起身，向老爷子一点头，移步过去坐下。

不得不说路渊挑的位置十分好，两人坐在老爷子的右下手，路渊的父亲路宇泽坐在老爷子的右手边, 饭桌上虽然路爸爸很想用自身的寒冰冷气冰冻一下拐走自己儿子的家伙, 可惜中间隔了一个老爷子，他总不能往前倾或者是向后仰吧？

“吃这个，奶奶做的红烧肉最好吃。”

路渊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周易碗里，低声说道。周易斜眼瞥了瞥路爷爷的神色, 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只好轻声道：“嗯。”路奶奶自周易进门一直很和蔼，听见孙子夸自己的手艺，笑得乐呵呵，“小渊这孩子就是嘴甜，小周不要客气，尽量吃啊。”

“我会的，奶奶。”

周易对路奶奶报以微笑。

路家家教很好, 这点周易早从路渊身上感觉到了。虽然路渊平时有些大咧咧，但行事间透露出的那种优雅和严谨是很明显的。此时桌上安静的气氛让周易更加了解了路渊之前的生活与自己的差距。

饭后，老爷子继续“拷问”，路渊坐在周易旁边剥桔子。

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路老爷子开始给路奶奶使眼色，路渊知道“单审”开始了，这本是无法避免的，他也不作反抗，只是在递橘子给周易时对周易笑了笑，然后顺应路奶奶的要求扶着老人家回房间去叙祖孙情。

周易不着痕迹地端正了坐姿。

路老爷子慢悠悠捏起那个袖珍的小茶壶轻啜，半响没说话。周易明白，这是给自己施威呢。他也不慌张，神色平静地任老爷子打量。

“这么多年了，小渊是第一次带人来我这。”

老爷子终于开口了，意外的是话中并没有再询问什么，“几个小辈里，这孩子一直是最让人省心的，他性格随我，一旦认真就不会退缩。”话音刚落，周易感到老爷子的目光变得深幽，“你要是抱着其他的心思，我劝你还是别找他。”

好一招以退为进！

周易心中一紧，对着老爷子认真道：“老爷子，我知道路渊是认真的，我也是，所以他才让我来见你们。”

“是吗？”路老爷子抚着茶壶肚子，神色严肃道：“你已经忘记你心中的最爱了？”

周易不动声色地盯着路老爷子，老人哈哈一笑，眼中并无笑意，“没错，我查过你了，得到的资料很详细啊，包括有些比较隐秘的，连你最亲近的人也不清楚的事。”

垂下目光，周易平静地说道：“幸好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还要劳烦老爷子。”

路老爷子嘴边带着一抹笑容，眼神锐利如出鞘之剑，“老头子我活了八十多年，见过的人千奇百怪，你这样的我真没见过。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利，又另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呆在路渊身边，我不明白……”

“我爱他，我爱路渊。”

周易忽然出声，打断了老爷子的话，他看着老爷子，嘴边泛起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这话我还没对路渊说过。”

“您说的那个人，我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我早就认识到这点，在路渊出现前已经想过放弃。至于路渊……”周易直视老爷子质疑的眼神，“他不是第二选择，也不是代替品，他就是他。在我对爱情失望到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出现了，吸引了我。”

“所以——难道您不认为您的孙子是个值得真正去爱的人？”

周易一口气说完，等待宣判一般望着老爷子，路老爷子忽然笑了，“他当然是，你也是。”

周易还未品出“你也是”的真正含义，老爷子发话了，“好了，说了这么久，老头子我累了，你去找路渊吧。”

周易顿了顿，礼貌的起身，“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他不甚明了的转身，却在老爷子的一句话下勾起嘴角。

“以后过节的时候，和路渊一起过来。”

“是！”

虽然周易此人比较冷漠比较闷骚，不过在一个阅尽人生百态的老人面前，就不要对他有太高的要求了，比较激动是情有可原的。

之后的某天——

邢海接到一个电话，某些人要来家里做客后，兴高采烈地拖着一脸不悦地林烽去超市购买了十分丰富的材料，势要款待好客人。

快到下午开饭的时候，某人家里却来了个电话。

“有人要过来？”

“嗯，”周易挂断电话，“我表弟。”

“他们公司在这边有个会议，他顺便过来看看我。”周易神色如常，路渊也没有多想。

当那个仪表堂堂英俊倜傥的帅表弟无比亲密地拥抱某人时，路渊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周易退了退，拉开与表弟的距离，礼貌地问候了姨夫姨母以及一干人等之后，三人已经移步到了客厅，路渊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两人，无奈地只能进厨房泡茶。

路渊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听那两人的谈话，只是某表弟的音量实在算不上小，又或者，他内心像听的愿望导致他的耳朵忽然敏锐起来。

“……现在好不好？”

“很好……”

“对不起……我不想的……”

“……不介意……很好……”

“……不要强颜欢笑……如果还有可能，会……”

隐隐约约传来的话让路渊心痒难耐，但又不能出去听，只能再贴进门一点。

客厅忽然传来碰撞的声音，路渊急忙从厨房出来，只看见周易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帅表弟站在周易面前，脸上是还未掩起的尴尬。

看见路渊手中来不及放下的茶杯，周易开口道：“不用泡茶，客人要走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帅表弟脸上尴尬更甚，周易斜睨了他一眼，“要我送你？”

帅表弟摇摇头，看了周易一眼，走到门口，路渊过去想送他，他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渊，露出一个笑容，“再见。”

门轻轻地合上，路渊愣了一下，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他。

耳边响起周易如叹息般的声音，“路渊……”

侧头轻触凑上来的薄唇，路渊回过身。周易默不作声，只是低下头。路渊任周易将头靠在自己肩上，抬手摸了摸那柔软的黑发。

“他，太让我失望了。”

“以前没有发现他是这样的人，只被小时候残留的印象和他的外表迷惑……”路渊慢慢抚摸周易的头发，静静地听周易吐露心声。

然而此时的另一个地方——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邢海皱眉：“怎么还不来？再怎么也要打个电话吧。”

林烽慢慢走到他身后，倾身咬住邢海突出的喉结：“既然有空，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

然后……日子一样的要过下去，不是吗？

-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