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三专家:我曾盛装嫁给你(上)

面前的女人容颜姣好,柔顺的直长发垂在身前,平添几分温柔气质,就连哭起来的样子都比平常的女人优雅得多。

司徒梦抽了两张纸巾,递到了对面女人的手里,“别难过,慢慢说,我会帮你的。”

女人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半分不显狼狈。

“我怀疑,他出轨了。”

1

“客人上门,开工吧。”

司徒梦拿文件夹拍了拍连柯的后脑勺,打断了她吃薯片追剧的悠闲生活。连柯意犹未尽地嘬了下手指,却也知道工作要紧,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砰”的一声,司徒梦开了一罐可乐,整个人瘫进了沙发里,挤在连柯身边,开始为她讲解案件详情。

“这个case的当事人,是华景集团的大小姐陆嫣慈。她怀疑丈夫出轨,但是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愿意闹开,所以就找到了我们,希望我们帮她查一下,找出证据来。”

她这边说着,连柯那边已经打开了电脑,开始查有关的信息了。

司徒梦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可乐,噎得脑袋发懵,继续说道:“陆嫣慈和她丈夫冯岸青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直接结了婚,冯岸青也因为这层关系进入了华景工作,目前担任华景集团酒店事业部高级总监。”

连柯手上动作不停,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没一会儿便将冯岸青的档案查了个一清二楚。

“冯岸青出身云南偏远山村,上面有三个姐姐,没读到初中就都辍学了,举全家之力供养最小的弟弟,最终把他供上了S大的工商管理系。

“这是周边十里八乡打从落户地球上开始,培养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司徒梦打了个嗝儿,接口点评道:“啧啧,这是典型的凤凰男啊。”

她和连柯经营着这家婚姻咨询事务所,接触过的人形形色色。如果说凤凰男一定有问题,那这说法确实是太过绝对了,但凤凰男本身至少称得上是婚姻问题的高危风险点没错。

凤凰男和孔雀女的结合,往往源于心动,源于爱情,源于那些凌驾于现实之上的海誓山盟。可是等到真的结了婚,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问题就都会出来了。

家长里短,柴米油盐,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带来的更多是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阶级的矛盾。

这样的悲剧,司徒梦见得不少。不过这位陆大小姐,是不折不扣的镀金边儿的孔雀女,普通人遇到的问题,在她这里都不是问题。

在他们自住的婚房的小区里,陆嫣慈给冯岸青的父母和三个姐姐都置办了房子,虽然没有落到她们名下,但却一分费用都不用她们出就给她们住着高档豪宅。

没有什么经济障碍,善待公婆和姑姐,陆嫣慈自认自己是个完美妻子、完美儿媳,可是她却感觉,离冯岸青的心越来越远了。

“先查吧,查到切实的证据再说。”

司徒梦把手里那罐可乐一饮而尽。她心里有些希望陆嫣慈的怀疑只是一场误会,哪怕赚不到这份高额佣金,她也想少看到这样一起人间悲剧。

2

然而现实往往都和人的意愿相违背。这一点,早在司徒梦从业之初,就深刻地意识到了。

无论她有多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但是当她跟随到临市出差的冯岸青进入酒店,拍到一个成熟美艳的女人和他相携刷卡进房间时,司徒梦内心还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司徒梦把拍到的照片发给连柯,让她查相关资料的同时,还不忘叮嘱他,“告诉尹叡,他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好好享受这最后几天的自由吧。”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冯岸青婚内出轨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接下来就是要查清楚,和冯岸青一起去开房的这个女人,究竟是偶然选择,还是长期往来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想起陆嫣慈来找她提出委托时的态度,司徒梦觉得,她大抵是不会选择离婚的。

劝退小三这样的业务,在她们事务所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只是尹叡刚结束了一个大单子,司徒梦给他放了半个月的假,这还没到三天就又要召回他,司徒梦心里嘀咕,这人回来怕是要给她脸色看了。

作为事务所的技术担当,连柯很快将那个女人的资料传了过来。

“肖薇,27岁,三年前入职华景就担任冯岸青的助理,去年十月调到了酒店事业部下属餐饮公司,担任副总经理的职务,和冯岸青一直有着业务往来。”

局面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无论是肖薇在入职华景后和冯岸青产生了不正当关系,还是因为和冯岸青保持不正当关系才进入华景担任他的助理,就单凭两人刚才在房门口就举止那样亲密,司徒梦可以断定,陆嫣慈的怀疑没有错,冯岸青确实是婚内出轨了。

她兴致缺缺地在酒店楼下蹲守,思考着要如何向陆嫣慈说明这一切,才能尽可能不伤害到这个即便内心脆弱无比却仍然保持优雅的女人。

然而,当司徒梦以为事情的真相到此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时,却见朦胧夜色下,冯岸青慌忙地从酒店里跑出来,发动车子就走了。

司徒梦瞬间就来了精神,赶紧驱车跟上。

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零五分,此时她已经跟随冯岸青的车开上了通往S市的高速。

她有些疑惑,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才能让冯岸青丢下怀里的温香软玉和第二天的工作安排,连夜赶回S市呢?

直到开到一个私密性极强的高档小区附近,司徒梦才认出来,这不是陆嫣慈留下的联系地址吗?难道是陆嫣慈出了什么事?

她无法再跟着冯岸青的车进入小区,时间太晚,她和陆嫣慈之间也只是业务委托的关系,不好贸然打扰。

于是她只能打给连柯,“阿柯,查一下翡翠园的监控。”

等到监控录像的片段传到她手机上时,司徒梦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发了条语音给连柯。

“让尹叡接着浪吧,不用他回来了。”

3

周三上午,司徒梦刚打开门,就迎来了陆嫣慈的到访。

两个人相对而坐,司徒梦将牛皮纸文件袋推到陆嫣慈面前。这个牛皮纸袋中,放着过去48小时内连柯查到的相关信息,以及她拍到的所有照片。

司徒梦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纸巾盒上,她已经做好了随时给陆嫣慈递纸巾的准备了。

“陆小姐,很遗憾让你看到这样的真相——”司徒梦很认真地考虑过怎样措辞能更温和些,但是那到底不是她的性格,也并非她的职责要求,索性就直接开了口。

陆嫣慈把那些文件资料放到一边,又拿起那摞照片一一翻看。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不难猜到,这两天她是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了。

然而司徒梦还是能透过她那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窥探到她的内心,远远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稳得住。

“司徒小姐,谢谢你帮我查到这些。”陆嫣慈定了定神,说道,“只是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这件事,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司徒梦自然不在意。

“陆小姐请放心,最开始您付定金时,我们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司徒梦点点头,“不知道接下来,陆小姐您有什么打算?”

司徒梦眼看着陆嫣慈从故作平静到眼圈泛红,再到浑身颤抖失声痛哭,她见证了这个女人从优雅自持到崩溃失控的整个过程。

这样的情景,她见过的不在少数。而她心里也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这样可怜的人太多太多了。

司徒梦对待工作,向来做得到冷静客观。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心疼一个当事人。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那晚冯岸青连夜从临市赶回来,一路飞车回到翡翠园,并不是因为陆嫣慈出了什么事,而是因为这个叫明兰的年轻女人,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冯岸青连夜驱车回翡翠园,没有回他和陆嫣慈的家,而是去了他二姐冯媛的家里,接了明兰母子直奔医院。

旁边那一沓文件资料中,有一份当晚明兰的孩子的诊断书,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冯如瀚”三个字。

连柯是有本事的,轻而易举地将冯如瀚的户籍资料也黑了出来,落户是在冯岸青的老家,但是去年这个孩子出生时,签字的却是冯岸青本人。

住在冯家二姐的家里的年轻女人,带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冯姓男婴……

司徒梦索性将纸巾盒推到陆嫣慈面前。

原本在她查到冯岸青和助理肖薇的关系时,还打算叫尹叡回来接下这个单子,将肖薇“劝退”,算是最符合陆嫣慈诉求的处理方式。

然而当查到明兰母子的存在时,司徒梦猜测,陆嫣慈大概是不可能继续在这样的婚姻里委屈求全下去了。

陆嫣慈将婆家上下安顿得妥妥当当,简直恨不得都供起来养着。结果到头来呢?所有人都在欺瞒她,拿她当个傻子来糊弄。

司徒梦不相信,冯家的长辈会不知道明兰和冯如瀚的存在。很显然,冯家全家都拿着陆嫣慈的钱,在给冯岸青养小老婆和私生子。

相比之下,肖薇的存在反而显得微不足道起来。在陆嫣慈和冯岸青的婚姻中,杀手又何止肖薇一个?

这一点,陆嫣慈不会想不到,她很快从悲痛和愤怒中清醒过来,一字一顿地对司徒梦说道:“我要她们每一个人,都感受一下被人背叛、一无所有的滋味。”

陆嫣慈抬手理了下有些凌乱的长发,眼波微动,仿佛又回到了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模样。

“我知道这超出了司徒小姐的业务范围。我只需要,你帮我把那两个女人从冯岸青的生活里清除掉,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处理。”

4

司徒梦站在镜子前,已经搔首弄姿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了。

连柯手里拿着薯片往嘴里送,咔哧咔哧地从她身后路过,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发表几句评价,

“卷发不适合你”、“这个口红色号看起来想是偷抹了妈妈口红的小孩”、“不行不行你脸太嫩了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狐狸精”等等。

司徒梦朝天翻了个白眼,直接摘下假发套扣在了连柯的头上。

“司徒,你这次真的要亲自出马啊?”连柯笑着躲开,眼中带着一丝担忧,“要不,我还是把尹叡叫回来吧?出卖色相这种事,他做就好了啊。”

司徒梦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要是放在以往,出卖色相这种事,确实是尹叡的职责。但是这一次,恐怕尹叡回来也没有用。

连柯把冯岸青查得很彻底,和他婚外保持着长期不正当关系的女人,只有肖薇和明兰两个人。

而在他们对冯岸青和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做过详细分析后,不难得出结论,肖薇的工作调离,是在明兰住进冯媛家里待产之后的。

这也就意味着,于冯岸青而言,和亲生儿子相比,肖薇只是一个被舍弃的选项。

至于明兰,一个刚毕业就给有妇之夫生下孩子的女大学生,想从冯岸青身上得到的东西,恐怕是尹叡给不了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司徒梦认为,常规套路可能不再适用了,要想完成陆嫣慈的委托,她也只能选择釜底抽薪了。

“阿柯,这个case,‘不三不四’的战术已经不管用了,我们得玩把大的。”

连柯眉梢微挑,等待着她的下文。

司徒梦朝连柯隔空抛了个媚眼,信心十足地开口,“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咱们也要寻求创新才行,这次来个新招数,‘三三得九、九九归一’怎么样?”

连柯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嘴里的薯片卡得够呛,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之后,冲到司徒梦的面前使劲儿抱了抱她,颇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司徒,不管怎么样,你一定得活着回来呀!”

5

餐厅偶遇,给对方留下印象;第二次见面,发现是有工作往来;第三次碰头,是在网球场,发现两人巧合地有共同爱好。

司徒梦用AC旅行网大客户经理“叶辛”的身份,顺利接近了冯岸青。

她很有心机,无论是妆容发型,还是衣着气质,都是选择最贴近大学时期的陆嫣慈、刚毕业进入华景的肖薇以及还没从学校毕业就认识了冯岸青的明兰的形象。

司徒梦赌对了,冯岸青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地好这一口,很快就藏不住自己那点儿色欲熏心了。

一个星期的接触下来,司徒梦对冯岸青的暧昧总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偶尔也释放一点对成熟男人的欣赏,这样的节奏,很轻易地便让对方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又是一次相约打网球,两局结束之后,冯岸青借着给她递饮料的动作,站到了她身边。

“叶小姐,我们华景酒店这边正在筹备的高端子品牌即将上线,在正式合作之前,我觉得还是要请叶小姐你亲自到新门店去体验一下,才算有诚意。”

三十出头的男人,平时也注重保养身材,看起来还算是风流倜傥,也难怪他有四处钓年轻小姑娘的资本。

司徒梦是知道他的底细的,怎么看,都只觉得恶心。不过工作时间她还是把敬业摆在第一位,自然不能明着把心里的厌恶表现出来。

她微微扬了扬下巴,骄矜之态尽显,宛如一朵难摘的高岭之花。无声的拒绝,往往最让人无法拒绝。

冯岸青贼心不死,言语间的挑逗更加露骨。话里话外都是想带着“叶辛”去他经营的新酒店参观的意思。

司徒梦强压下心中的恶心,只想着怎么尽快结束今天这一摊。

“冯总是把我当什么人了?”一开口,声线清冽,别有几分高贵冷艳的味道。

打了两场球,司徒梦也是出了些汗的,出门前喷的那点香水尽数挥发,她自己都有些呛得慌,冯岸青却似乎有些沉醉其中了。

正在这时,冯岸青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带上了几分不耐烦,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司徒梦轻笑一声,眉梢眼角尽是风情,“怎么,冯总不接电话吗?”

冯岸青也跟着爽朗一笑,“能跟叶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难得,怎么舍得浪费一分一秒在那些俗事上呢?”

司徒梦没再接话,只是仰头喝了口饮料,听着冯岸青的手机再次响起。

在他再次挂断之前,司徒梦开口提醒,“冯总还是接吧,保不齐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您可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人物,我可耽搁不起呀。”

冯岸青对她的恭维似乎很是受用,接起电话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是给你叶辛的面子才接这个电话的”。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冯岸青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低声斥道:“发烧了不会去医院吗?总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是扑热息痛吗?”

司徒梦微微垂首,不动声色地敛了眸子。

她知道是明兰打来的电话,可能是那个小孩又生病了,也可能是,这几天冯岸青在忙着准备和“叶辛”谈合作的事情,一直没心思回冯媛家看望她们母子,所以明兰有些慌了。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司徒梦抬头看向冯岸青,“冯总有事就先走吧,别耽误了正事。”

冯岸青忙道,“那我送你回——”

“不劳烦您了,我还约了朋友在附近。”转身离去前,司徒梦朝对方晃了晃手机,“您有空记得联系我就好。”

她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把钩子,让人恨不得把魂都交给她。

冯岸青自然也交了。

真是想抬脚便跟她走,可明兰的电话又催命似地打进来,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又咬牙切齿地挂断,才准备离开会所赶去医院。

6

陆嫣慈从更衣室的隔间走出来,停在了司徒梦身边。

“陆小姐,其实你不该这样跟我见面的。”司徒梦低声道。

不管日后陆嫣慈还是否打算和冯岸青继续婚姻关系,这次的委托,最好是个永远封存的秘密。

陆嫣慈却不在意这个,“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不过没关系的,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他当初,究竟是怎么离开我的。”

就是这样吗?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带着一点刻意的小心机,就足够将这个和她一起在神父面前发过誓,交换过爱语的男人从他们的婚姻中带走吗?

她也曾年轻漂亮过,她甚至为他付出了全部!可是到头来呢?他在外面有了小三小四,甚至还有了私生子。

拿着她陆家的薪水,踩着她陆家的面子。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徒梦听得出陆嫣慈的悲愤和绝望,她开始不忍心起来。

“陆小姐,如果你后悔了,你可以随时叫停这份委托。”司徒梦说道,“如果觉得难过,就不要委屈自己了,这样的男人,就算我能帮你将他拉回婚姻里,未来的日子那么长,谁又能保证他会浪子回头呢?”

他们这一行,大多数都还是劝和不劝分的生意,小三劝退,目标人物回归家庭,她们才有钱赚。

不过她这家事务所不同于大多数的同行,她们的业务前向和后向一体化的程度都比较高。

一方面兼营私家侦探的业务,另一方面偶尔也带着离婚律师的咨询,所以司徒梦并不是很在意劝和还是劝分。

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司徒梦第一次主动开口“劝分”。

陆嫣慈摇了摇头,拒绝了司徒梦的关心和好意,“我这个人,最不会写的就是‘后悔’这两个字。即便是现在落到这步田地,我也没后悔当年和他在一起。”

司徒梦还没来得及细细揣摩陆嫣慈话里的意思,就见对方淡淡地笑了笑。

陆嫣慈继续说道:“所以,司徒小姐,还请你继续这份委托。

“让你和这样的人渣接触,真是为难你了,事成之后,在合同金额的基础上,我会给你加30%的辛苦费,权当补偿你的精神损失。”

编者注:欢迎收看《斗三专家:我曾盛装嫁给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