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萧萧

早上,萧萧和平时一样开了自己的那辆小车去上班,刚出小区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又被红灯拦在了停车线上,“郁闷!就差一点!”萧萧嘟囔着,看到站在路口的那个年轻的交警向自己看了过来,萧萧把身子探出车外冲着他咧嘴笑笑,又夸张地冲着他敬了个礼,萧萧和他是老熟人了,就因为萧萧闯红灯,他可没少拦过她。

萧萧看到那交警黑黑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丝红色,装作没有看见自己似的转过头去,她突然觉得今天心情很好,调戏交警,呵呵,这可不是谁都敢干的!

萧萧一脸得意地把身体缩回到车里,然后看了看信号灯上那跳动的数字,只觉的时间过的真慢,今天不会又迟到吧,早知道这么慢,宁可下次被这么交警帅哥逮住再教育一番也得闯过去啊。

她无聊地把视线转到了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扫了扫那些行色匆匆的行人,突然间像挨了一闷棍,一下子僵在了那里,那个男人,毫无预见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如同一根针,刺入了萧萧的眼睛之中。

他还是那个样子,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即便是和你说出“分手”两个字时还会带着的笑容,正满眼柔情地望着身边的那个女子,两人握着手,低声说着什么,脸上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就这样在萧萧的车前牵手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车中的人。

这就是情人吧,情到浓时,彼此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对方。

萧萧只觉得头一阵阵的发晕,心仿佛被那两只紧握的手攥住,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不,心是不会滴出水来的,能滴的只能是血。

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这才把萧萧的思绪拉回来,前面的红灯早已经变成了绿灯,连那交警都看出萧萧有些不对劲,往这边多看了两眼。

萧萧闭了闭眼睛,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终于窜了出去……

方毅今天的头总算不疼了,前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害得他昨天头疼了一整天,又想起那桩荒唐事情,自己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还真的会对一个小男生发生兴趣,更搞笑得是那个小男生竟然还能从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方毅刚端起秘书泡来的咖啡,自己那个漂亮的女助理就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进来。

“方总,这是需要您签署的一些文件,还有下午董事会要过的案子。”萧萧把厚厚的一摞文件往方毅面前一送。

看到那厚厚的一摞东西,方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才刚上班,她怎么就来了,以前她也没有这么积极啊。

“今天干吗这么拼命?”方毅笑道。

萧萧挑挑眉毛,看了看方毅,说道:“拿您那么多薪水,不拼命对得起您么?”

方毅笑了,点了点头,谁说美丽和智慧不能并重,自己这个女助理就是典型的美丽和智慧并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萧,方毅又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个一脸尴尬的小男生,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总想起男人来了?难道还真的出问题了?

整整一天,萧萧都在拼了命的工作,不但把以前堆的工作都解决了,而且还抢了不少进度。

“萧助理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干活不要命似的?”秘书小刘小声地问旁边的polly,polly偷偷瞄了一眼正微笑着和人商量企划书的萧萧,也神秘地说道:“不但干活不要命,心情还好的出奇,她脸上的笑容都挂了一整天了,是不是又开始新的恋爱了?”

萧萧没有注意到周围同事的反应,她现在只想让自己更忙一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一些,让那张带着温和笑容的脸不在眼前闪现,让那双轻握在一起的手不要再死死攥着自己的心脏。

所以,这一天,萧萧格外地忙,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走路带风。

而这一天,萧萧也笑得格外的甜。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女人,喜欢用柔弱去包裹一切,比如男人,比如自己已经刚硬如铁的心;而另外一些女人,却总喜欢用一个钢套套住自己,阻挡住外面的男人,守卫住自己软弱的心。

而萧萧,明显属于后者。

其实这样说并不准确,萧萧并不是单纯的外刚内柔,她比别人还多了一层,照张静之的话来说,那就是:萧萧的钢皮外面还包了一层蜂蜜,厚厚的一层蜂蜜,所以总能让一些狂蜂乱蝶趋之若骛。

很多时候,人总觉得自己的心够硬了,脸上的面皮够厚了,曾经的过往,都可以用不经意的语气提起,或笑或哭的经历,都能变成笑话从自己嘴里流出。

也有很多时候,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很坚强,能够笑着去面对外面的世界,把眼中的泪水化成淡淡的笑容,眼睛弯一弯,嘴角挑一挑。

套子看似坚固,其实,往往很不经意的一句话,又或者远处轻轻闪过的一个身影,就能把这辛辛苦苦披上的钢套刺穿,直直地刺入心中,痛入神髓。

当萧萧坐在酒店的地毯上,打开第一罐啤酒的时候,她在想为什么这事过去了这么多年,看到了还会这样的疼?这把刀子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么光亮,连点锈都没有?真是他妈的说不清楚。

略带苦涩的酒下肚,虽然只是啤酒,可还是隐隐感觉到了胃里的一阵火热。

萧萧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也可以说自从那件事情以后,她就变成一个很理智的人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下后路,做什么事情,都要防备意外发生。

所以,就连今天打算买醉,她都想了很多。

女人,是不能在外面醉酒的,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原本自己还有个窝,可以买些酒回去,把门一锁,一个人喝个痛快,第二天醒来,头痛自然会代替心痛。可是如今楚杨暂住在自己那里,萧萧只得自己来酒店开了这个房间。

这里,起码不会有人看到她的伤心,不会有人看到她全无形象的哭泣。

没有菜,酒下得也格外快些,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丢了三四个易拉罐,酒意没上来,眼前的笑脸却更清晰了起来,犹如停留在多年前的那一天。

原来我也曾经这么纯真过啊!萧萧想,把手中已经空了的啤酒罐扔了出去,顺手又从地上抄起一罐,“啪”的一声打开,酒沫子冒了出来,紧接着又“嘶嘶”的爆裂在空气中,如同她的爱情。

人都说,初恋不懂爱情,其实,更正确的应该是年轻不懂爱情,总是把激|情混淆成了爱情,而激|情,不论多么热烈,总是有过去的时候。

当那人说出“分手”时,萧萧有些愣,他说他只是想尝一尝去爱人的滋味,爱人的滋味?原来他还不知道爱人的滋味,在她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时候,这句话说出来是多么的讽刺啊!

从开始的气愤,赌气,到后来的妥协,哭泣,萧萧做了很多,想到的、想不到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可这一切只换来他更大的反感。

当爱情不在了的时候,你的泪不再是他手里的珍珠,而成了雨天那恼人的泥水,可是女人啊,却被所谓的爱情眯住了双眼,总是想不清楚。

地上已经散乱地扔了七八个啤酒罐,萧萧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小心蹭到唇上,竟然有些啤酒的涩,难怪能喝了这么多的酒,萧萧想,原来有些已经开始流出来了啊。

一晃真快啊,五年了啊,为什么刺到眼里还是会痛?萧萧有些纳闷。

她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晃悠着往洗手间走,喝啤酒就这点不好,总是他妈的跑厕所,萧萧喃喃骂道。

刚从厕所里出来,手机就响了,萧萧抓了好半天才抓起来,摁下去,是楚杨的声音:“萧萧姐,我忘带钥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楚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