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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医生来的时候,白童已经降生了,女孩儿们对着一个皱巴巴浑身是血的婴儿

束手无措,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哭着说:quot;他,他怎么不哭啊,还是......还是要

送医院的吧?quot;

胡医生三两下剪了脐带,把白童倒提脚踝拎了起来,在他胖乎乎的屁股上拍了一

把,白童便哇的一声哭出来,嘹亮的声音引起周围一阵轰动,女孩儿们拍巴掌,

抹眼泪,仿佛是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样。

quot;小红,是个男孩,quot;胡医生冲床上气若游丝的白若红微笑,溅了血迹的眼镜片

反射着暖黄的灯光,quot;起好名字了没有?quot;

白若红闭上眼睛,用尽力气笑了,她想,男孩好呀。

quot;叫白童,quot;白若红睁开眼睛,冲那孩子张开双臂,汗涔涔的额头上粘着几缕碎

头发,quot;我儿子叫白童。quot;

白童在母亲怀抱里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满屋子粉黛罗装的女孩儿们,第

二眼是窗口暖气片上方挂着的,一排花红柳绿的内衣内裤和丝袜们。

长大之后,白童听说过一句话,我有两次生命,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是遇见你。

白童正式见过潘云来,是他17岁生日的前一天。

那时候,别有洞天依然是别有洞天,白若红却已经从quot;小姐quot;升级成了quot;红姐quot;,

名片上印的是别有洞天会所的quot;公关总监quot;,放在古时候大约是妓院里的老鸨子。

那时候,云城依然是云城,潘云来却早就改过名字,从街头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为

黑白两道叱咤风云的大佬,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忌讳,第一千万别在三哥面前表露

出一点看不起他没读过书的意思,第二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谁也不能再叫quot;三

哥quot;,都要叫quot;潘总quot;。

别有洞天如同云城不计其数的其他会所,赌场,酒店,餐饮,商场,都是潘云来

的产业,老板经常来,带着客人谈事情或者寻欢作乐,不过这一天,潘总来别有

洞天不是为了玩儿,而是视察工作的。

quot;老板,您看,这是我们新开发的主题--民国旧梦,quot;白若红穿着一袭墨绿色

旗袍在前领路,40多岁的女人依然身段窈窕,精心修饰映衬下容光焕发,让人

看不出年纪。

来到一间椭圆形的大厅,这里被布置成旧上海风情酒吧,十里洋场纸醉金迷,暗

红砖墙上挂的是复古壁灯,贴的是民国美人海报,深棕色皮面沙发泛出幽幽的冷

光,留声机上黑胶唱片缓缓转动,如泣如诉的《天涯歌女》便袅袅回旋在半空。

数十个女孩儿一水的红唇盘发,高开叉的旗袍下若隐若现一双双白皙秀丽的美腿,

女孩儿们或坐或立,一个个眼神迷离,有的拿着丝帕轻拭朱唇,有的夹着烟慢慢

吐着烟圈。

quot;挺不错,quot;潘云来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对身边的亲信说,quot;我早

就说,咱们做服务业的就是要以客户需求为导向,不断推陈出新,给客户提供个

性化定制化的解决方案嘛。quot;

他说话声音一向洪亮,沉稳清晰底气十足,这声玩笑点评传遍角落,众人都赔笑

附和起来。

就在这时,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一双清亮,好奇而又胆怯的眼睛出现

在门后面。

白童放学以后,照旧不想回自己家里,红姐这些年有了些积蓄,早已在很好的地

段置了产业,但她的工作昼伏夜出,白童回家只有满屋子冷清空寂,他更喜欢来

别有洞天,就像小时候一样,这里热闹,有妈妈,有姐姐。

白童不是第一次见到潘云来了,事实上他很喜欢偷看他,他的成长环境注定他周

围没几个正常的女人,更没几个像样的男人,潘云来是个异类。白童喜欢躲在拐

角处仰头看着他在众人恭敬的目光中行走如风,喜欢从门缝看着他与客人们觥筹

交错谈笑风生,那人高大英挺,相貌堂堂的,看着倒像个好人,只是他左边眉骨

处有一道挺显眼的疤痕,给英俊端正的面孔添了几分凶狠和邪气,但在白童眼里,

那道疤不是白玉上的微瑕,而是锦上添的花,反而让他对quot;三哥quot;更着迷了。

quot;谁在那里?quot;潘云来最得力的手下名叫徐优,即便是在自家地盘上也随时保持

着鹰隼般的警惕。

精干利落的徐优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几步上前推开门,将白童一把拎起,像提

着个物件一样甩在潘云来面前。

quot;你是谁?你在偷看什么?quot;徐优背着手站回潘云来身后,阴沉着脸问道。

红姐正端着一杯威士忌走过来,看见儿子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霸面前,心里

顿时打了个颤,手里的酒杯也跟着晃荡,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声响,酒液

四溅,把她的金色高跟鞋打湿了。

quot;童童,quot;红姐顾不上翻倒的酒杯和高跟鞋,上前搂住白童微微颤抖的肩膀,笑

道,quot;快叫潘总。quot;

quot;老板,这是我儿子白童,quot;红姐半辈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可看见潘云来上下

打量白童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呼吸紊乱,心里一凉,这种目光对于一个混迹风

月场几十年的女人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quot;我早听说红姐有个孩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quot;潘云来微微向前倾身,饶有兴

趣地盯着白童的眼睛,眼前的少年漂亮的像一件白玉雕成的艺术品,琥珀般的眸

子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他。

后来,潘云来每每回想起他这个眼神,越想就越觉得,那看似一汪清水之下,其

实暗潮汹涌,像是漩涡一样不由分说就把他后半辈子都吸进去了。

这孩子就是天生媚骨,某一天潘云来在白童已经熟透了的身体上辛勤耕耘,身下

这男孩又一次用那样的目光盯着他看,他后知后觉地这么想。

quot;潘总。quot;白童温顺地低下头,叫了他一声。

潘云来应了,随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指着满室佳丽对白若红朗声笑道:quot;红

姐,我看你这宝贝儿子长得比你这满屋子漂亮姑娘都好看啊。quot;

不管是小弟们还是美女们,都跟着哈哈笑起来,洋溢的笑声中隐约传出一个怯怯

的声音:quot;三哥,童童才十七岁。quot;

敢说这话的女孩叫闪闪,是白童在别有洞天最喜欢的一个姐姐。

quot;这话谁说的?quot;徐优在渐渐低下去的笑声中冷厉道,quot;都他妈说过多少遍了,

叫潘总,别叫三哥,记不住吗?!quot;

笑声说话声一瞬俱灭,所有人噤若寒蝉,潘云来不以为忤地挥了挥手,示意算了,

quot;十七,quot;他自言自语似的说,quot;我十七的时候,一刀就能砍断仇家的头了。quot;

quot;红姐,quot;潘云来站起身,和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