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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一直没有来得及问。

“对方可是大名鼎鼎的安国公呀!老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安国公的。”

可儿不由吃了一惊。虽然她平日最讨厌那些走街串巷,拿别人家的私事当乐子的“大嘴婆”们,这风声仍然多多少少刮到她的耳朵里。她

曾经听说过这位国公爷娶妻只愿娶会当家理事的寡妇的消息。只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在对方的“榜单”上。

“再说,老爷本来就一副好攀高比富的禀性,能攀上国公爷,他乐还来不及叻。只不过,我听梳头的花大娘说,那个国公爷可怕得很,竟

是一个会眼冒绿光的妖怪似的人物。”

可儿发出一声轻哼,“花大娘的话你只可打个对折来听。”

“就是打个对折也够吓人的了。而且,姑娘听说没?他都已经吓跑了三个未婚妻了!最近的一个跟人私奔,他竟然理也不理,这还算是个

男人吗?但凡有血性的,早跑去把新娘子抓回来,把那个奸夫打死了。”

可儿笑道:“我倒是觉得能放手让不想嫁给自己的人离开,这人必是个心胸开阔的。那硬把新娘子找回来,打死奸夫的才可恨。”

春喜不由地撅起嘴,低声嘀咕。

“就晓得姑娘的看法又跟大伙儿不一样。也不晓得姑娘那头脑是怎么长的,尽得出跟人不一样的结论。”

春喜今年十七,自九岁起就是可儿的贴身女侍了。她是一个活泼好动,天性直爽的女孩,因可儿待她情同姐妹,故而常常会脱口说出一些

逾越自己身份的话。

可儿忍住好笑,斜着眼故作严肃地瞄着春喜,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一声咳嗽打断。

那声咳嗽听在春喜耳朵里,比姑娘的责备更令她心惊胆颤。

“柳、柳婆婆。”

春喜立刻乖乖地侍立到可儿身后。

被称作“柳婆婆”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白发老妪。虽然已经近五旬,那腰杆却仍象少女一样的挺直,光洁的脸上也很少见到什么皱纹。

只见她挺直细瘦的身体站在花厅门边,那冷若冰霜的态度象公主一样的凛然不可近犯可儿一直认为,光凭她那锐利的目光就能吓退一群饿

狼。

柳婆婆默默地瞪着春喜,直到她心虚地低下眼帘,这才以当年给刚入府的春喜做示范一样,端庄而缓慢的姿态走到可儿面前敛衽为礼。那

恭敬的态度简直可以媲美晋见皇家。她抬起下巴,高傲地看着春喜。那意思好象在说:瞧瞧,一个标准的女仆该如何与主人相处。

“柳婆婆。”可儿无奈地叫道。

柳婆婆是可儿前任婆婆的陪嫁女侍,也是她的教导嬷嬷。府里一直有传闻说她是前朝隋宫中逃出来的宫中命妇。每当柳婆婆卖弄她那完美

的仪态时,可儿总会想起这个传闻只可惜她是个哑巴,且天性冷峻,让人不易亲近。可儿一直没有那个胆量向她求证这个传闻的真伪。

春喜嗫嚅着为自己解释道:“柳、柳婆婆,太太那边想把姑娘嫁给那个可、可怕的国公爷……”

柳婆婆的双眼立刻闪过精光。她瞪着春喜,以眼神要求进一步的解释这又是一个可儿弄不明白的地方,柳婆婆的眼睛总是能传达哪怕

是最微妙的意思。事实上,在可儿刚到钱府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发觉柳婆婆是不会说话的。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任何人都能明白无误

地“听到”柳婆婆说的话。

“是、是真的,不信您、您问姑娘。”

可儿冲柳婆婆无奈地笑笑,证实了春喜的话。

这时,春喜那大胆的天性又恢复了过来。她转过头来对可儿、也对柳婆婆说道:“那国公爷可怕极了,听说前两个未婚妻抛弃他时,他竟

然报复人家,差点儿杀死她们呢!”

可儿摇摇头,笑着反驳道:“国公爷真如你说的那样,以他对前几个未婚妻的模样,肯定不会放他现在的这个未婚妻逃跑的,必定要抓回

来折磨个半死。我可听说那位国公爷的卫队里多的是高手,要抓两个逃跑的平民真是太简单了。”

“姑娘既然不相信这个传闻,又对那个马夫的传闻怎么说?那天我们可是亲眼看到那个被他跺了手脚的马夫的。还有那个惨死的士兵,这

些传闻难不曾都是假的?”

可儿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不觉得那是这个国公爷造成的伤害。你也瞧见那个马夫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如果是国公爷下的手,只怕这个

马夫就不会那么开心了。至于那个惨死的士兵……我不知道,不过,你也见到那天因有人当众说这些传闻被那个国公爷的卫兵打了的。如果他

当真对手下的兵不好,那个当兵的会为了维护他而跟人打架?而且是一个对五个。”

春喜着急起来。

“姑娘可以不信那些传闻,却不可不信那府里下人所说的吧。姑娘自己也说,一家主人好不好,问下人就知道了。那府里的人都说这国公

爷恐怖极了,是最难侍候的主子。”

可儿仍然固执的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有关这位国公爷的若干相互矛盾的传闻之后,她便认为这个家伙很可怜,为国家流尽鲜血

,却备受众人的非议。

“我听说那府里的仆役领班是被老爷赶走的那个张三?如果是他说的,我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那人能干是能干,就是嘴上喜欢胡说八

道。他不也说我厉害,对仆人三天一打两天一骂的?如果他说那府里对人好,我倒是要担心一些个呢。”

“可是……”

春喜无助地看看柳婆婆,希望得到一些支持。柳婆婆却敛手站在一侧,低垂着眼帘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之,我劝姑娘还是小心些个的好。你想,这是太太的提议,太太几时对姑娘有过好心?”

可儿叹了一口气,这金寡妇虽如此对她,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恨她的。因为她知道一个女人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能由自己当家作主的

家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视而不见地瞪着窗外的春色叹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在钱家是呆不长的,总要想个法子离了这里才好,只是再

嫁终非我所愿……”

可儿并不想要再嫁人。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既没有倾城的容貌,也没有丰厚的妆奁。她身上唯一能让他人相中的,就只有那已经蜚

声整个扬州城的理家能力。在她看来,再嫁人也不过是换一户人家做一个不拿工钱的管家而已。而如果将下半生再耗在侍候另一个象她的公公

那样只知索取不知感激,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