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06 大结局

她站在屋子外面看着那湖……又抬头望向宅子的大门上,用隶书写的--“梦羽阁”三字,明明那么苍劲有力的字体,楚羽却能看到滴着血的伤悲,丝丝扣扣……

久远的记忆仿佛是上辈子的,却忽然在这一世苏醒,冲击着她的眼睛,她的心……

“这个屋子我觉得还需要改造啊,以后等我们有了小孩,这里隔开,就可以做一个婴儿房了。”

楚羽转过身,一步步踏进那屋子,原本属于他们的卧室内,现在被隔出了一小间,房间的门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楚羽那冰凉的手触上写着“婴儿房”三个字的牌子的时候,从进来就隐忍着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喷薄而出……

轻轻推开了门,没有扑面的灰尘,没有潮湿的霉味,只有清淡忧伤的花香夹杂着木质的清香,无法阻止地,一点点渗入她全身。

“我到时要做许许多多的手工小玩偶给他们,让他们的童年不再像我这样遗憾。”

小小的床上,堆着一大堆的小玩偶,有用布做的,木头雕的,一件一件,全是手工的,楚羽甚至能感觉到那里面所蕴含的酸和痛,那么强烈。

眼泪仿佛要将她全身的水分都流尽般汹涌磅礴地不断落下。滚烫的液体灼伤了她还包扎着的手,她的唇,她的心……

泪眼模糊,楚羽经过卧室,走进了以前的温泉,只有这里,还是一切如故,只有这里,没有丝毫的改变。

蹲下身,楚羽将手伸进温暖的泉水里,那丝丝温暖渗进心间,满满溢溢的是感动,是悔恨,是荒凉,点点滴滴,侵蚀着她本就混沌的灵魂和心。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她怎么可以……让逸玄抱着如此悲伤绝望的心情,布置这所梦羽阁呢?

屋外,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门“砰--”地一下被撞了开来,楚羽浑身猛地一震,站起身缓缓转过来。

“小羽!”

门口,站在一个气喘嘘嘘的男子,此刻的他眼中再也没有那令她心寒的冷漠,有的只是浓浓的眷恋和惊喜。

他看着她,一分一秒也不肯挪开,那么深刻的感情,那么狂喜的注视,仿佛只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那一声“小羽”让她的泪水彻底决堤,她迷糊着双眼,无声地吐出两个字:“逸玄。”

那两个字,却恍惚间突破了感情中所有的临界点……凌逸玄猛地冲上前来,将楚羽抱在怀里,紧紧抱住,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放开。

楚羽的伤手被抱住了,痛的呲牙咧嘴,却忍不住在凌逸玄的怀里微笑。

当凌逸玄终于放开她的时候,楚羽的手已经痛到麻木了,凌逸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的手,一把抓了过来,歉意的道:

“对不起,很疼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

楚羽忽然打断他的语无伦次,轻唤了一声:

“逸玄。”

他轻轻应了一声。

楚羽把头靠在他的肩头,继续唤道:

“逸玄。”

“怎么了?伤口很痛吗?”

他抓着她手的手越加轻柔和小心,语调中满是焦急和心痛。

楚羽摇了摇头,连眼泪都摇了下来,一遍一遍地叫:“逸玄!逸玄!逸玄……”

他浑身猛地一震,忽然紧紧地再次抱她,在她耳边用颤音轻轻叫了一声:“小羽。”

“是我!”

楚羽狠狠地点头,紧紧抓住他怀在她腰侧的手,哽声道,

“我在这,在你身边!以后……以后的以后都在。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应。你不用再担心怎么呼唤也没有人回应你,你不用再一个人孤独地绝望,你也不用再一个人守着梦羽阁无声的哭泣……”

有多少次,想他想到心痛的时候,在心里呼唤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有多少次,闭上眼能看到他的容颜,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

如果……她都痛成这样。那么亲眼看着她死去的他呢?午夜梦回的他呢?会不会更是一次次地惊醒,一次次地呼唤,又一次次地绝望呢?

凌逸玄把头深深埋在楚羽的发丝间,灼热而潮湿的气息笼罩了她的全身,抱着她的手却紧到要将她融入他体内。

良久,他才用沙哑暗沉的声音,贴着楚羽耳侧轻声颤抖成音:

“小羽,你终于回来了,回到我的身边了,可是我……我差一点……就亲手杀了你……只要回到我身边,就算毁灭全世界也在所不惜……我最爱的人。”

时间在空气中缓缓流逝,他们就这样相互依偎地靠坐在冒着白气的温泉旁,没有动作,没有言语,仿佛只要在一起,就算坐到世界末日,就算沉默到海枯石烂也没有关系……

门口站着的四个人,都很默契地转身离去,而冷冽那始终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却带着微微的笑意,魔狼以为他受了太大的刺激,可是冷冽的心却只有他知道,因为这一次,他终于为小羽做了一点事情。

凌逸玄和楚羽那天没有再走出过梦羽阁,第二天,当他们携手回到大厅的时候,却看到了正在喝茶聊天的三人,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魔狼,在他的死缠烂打,再加上和冷冽的联手对抗云寂枫下,云寂枫只能招出了楚羽的故事。

楚羽笑着跟两人打过招呼,而后转向了一直盯着她看的云寂枫,微笑地看了许久,她才说道:

“好久不见了,你好像过的不错,还有,谢谢你的帮忙。”

看着这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娇颜,云寂枫也笑了,

“是呢,是好久不见了,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这张脸,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想,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研究下,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

楚羽笑着看看凌逸玄顿时如临大敌的面孔,觉得好玩不已,故意点了点头,

“恩,可以试试。”

“不可以!”

凌逸玄一把拉过楚羽,将她紧紧地护在怀中,只要一想到她还有回去的可能,他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这个云寂枫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他一定要将小羽跟她隔离开。

“哈哈哈……”

看着凌逸玄紧张的样子,云寂枫大笑起来,而冷冽和魔狼也在一边偷笑。

楚羽满意地看着凌逸玄的表现,亲昵地偎进了他的怀中。

”皇夫,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她不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落音一下子冲了进来在,在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之后,顿时愣住了,而楚羽和凌逸玄对视了一眼,他们并没有忘记裴雪菲。

几人赶到裴雪菲房间的时候,凌楚夕正陪着她,而她只剩下一口气了,看着两人一起来到她的床前,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拉住凌逸玄和楚羽的手,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谢谢你,让我认识了他。”

“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楚羽的眼眶湿润了,这是个可怜的灵魂,自从她回到这具身体之后,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裴雪菲摇了摇头,无神的双眸转到了凌逸玄的脸上,

“逸玄,我想求你两件事情。”

“恩,你说。”

这一刻,凌逸玄感到最应该说感谢的,是他,因为如果没有她的身体,他就不会跟小雨相识到相爱,没有她的身体,楚楚就没法出生,但是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裴雪菲看了看一边早已泪流满面的凌楚夕,无力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一件事,我希望,楚楚的能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一个娘。”

可是未等凌逸玄开口承诺,趴在床边的凌楚夕已经梗咽着说道:

“皇母,不,娘,楚楚记得你,一定记得。”

裴雪菲满意的笑了,但她还是看向了凌逸玄和楚羽,见他们点了点头,她才将视线转向了床顶,好似透过它在看着什么似地,许久之后,她的声音缓缓溢出:

“第二件事,我想时候能回到离国,跟我的父母葬在一起。”

她知道,离洛寒后来给她的父母平反了,还将他们葬入了皇陵,不知情人的只知道这是史无先例的事情,以为是莫大的荣耀,可是楚羽却知道,那是因为裴奇峰夫妇才是离洛寒的亲身父母。

“好。”

凌逸玄重重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他的承诺,裴雪菲这才放心了,而后,再次扫视了一下围着她的众人,冷冽,魔狼,甚至是她只有耳闻过的云寂枫,这一个个,都给予了她不同寻常的生活,嘴角扬起了一丝幸福的微笑,而后,慢慢地闭上了那双满是眷恋的双眼,拉着凌逸玄的手,缓缓地滑下。

“皇母!”

“陛下!”

随着凌楚夕的大哭声,守在屋内和屋外的侍女侍卫们齐齐跪下悲泣。

天鹤214年3月,冰历4年3月,冰蓝国第一任女皇裴雪菲驾崩,其女凌楚夕,四岁的太子即位,成为了冰蓝国的第二任女皇,其为将来冰蓝国进入大陆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这当然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凌楚夕的登基仪式之后,楚羽就让冷冽留在魔域岛保护凌楚夕,魔狼继续辅政,而她和凌逸玄,还有顺道回国的云寂枫一起乘船离开了魔域岛,到岸跟云寂枫分开之后,他们两人带着裴雪菲的骨灰秘密来到了离国。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楚羽用千幻进行了伪装,成了凌逸玄的随从。

当离洛寒见到裴雪菲的骨灰的时候居然吐出了一大口的血,而后悲痛欲绝地昏了过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到他,只派了明靖宇来招待他们。

在离国只逗留了两日,期间楚羽还溜进了明靖宇的将军府,见了渺渺和她的儿子,已经三个月的小子白白胖胖的,极其可爱,楚羽还知道他有一个很韩剧的名字,叫明泽熙。

虽然渺渺对于裴雪菲的死和离洛寒的悲感到很是伤心,但是当知道楚羽已经和凌逸玄相认,也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告别渺渺,楚羽和凌逸玄两人又去了趟以前隐居的峡谷,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没有人迹的山谷内却是一片生机勃勃,两人相拥着站在花丛间,相互约定以后就要在这里隐居终生了,但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将凌楚夕快快地培养成人。

在山谷住了几日,两人回到了魔域岛,两年之后,他们再次回到了山谷,开始过着隐居的生活。

天鹤214年4月,离国举行国葬,失踪的几年的离国皇后终于落叶归根,虽然已经阴阳两隔,但依旧深爱着她的离洛寒却将她葬入了皇陵中自己的灵柩内,待自己百年后与之共眠。

天鹤214年9月,云国皇帝云寂枫终于迎娶了他的第一位皇后,令人惊讶的是该女子居然就是守在他身边好几年的侍女冷云,这又是一宗令百姓津津乐道的皇家轶事。

天鹤215年1月,凌国皇帝凌逸清驾崩,其13岁的儿子凌子谦即位。

冰历18年7月,十八岁的凌楚夕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了,这一日,她正一个人站在海边,遥望着那茫茫大海,想着远在海那边的爸爸和妈妈,海风吹起了她的长发,露出那有着凌逸玄的温和楚羽的冷的绝美容颜。

不远处的一个少年久久地看着那充满孤独气息的少女,举起左手,定定地看着手指上那枚金色的戒指,嘴角微扬,而后,他几个飞跃就落在了凌楚夕的面前,在她吃惊的眼神中大方地伸出了他的左手,嘴角微歪,带出一个俊朗的笑容:

“你好,我叫明泽熙,今年十四岁,是小羽阿姨叫我来保护你的。”

凌楚夕的视线落在了他手指上的金色戒指上,而后低头看了看戴在自己右手上的银色戒指,最后才将视线落到了他还带着稚气的脸上,然后,额头冒汗了,心里一阵哀叫:

“妈妈,你果然够变态的,这么多年不来看我不说,居然给我弄了这么一个嫩草来,我抗议,我要退货!”

抗议成功否?退货成功否?

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故事还在继续,幸福依旧在延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