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无所有

他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不管多富有,不管多贫穷,都愿意挥金如土,有一千万会甘愿花掉,有一百块也会甘愿花掉。

他问:“万一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收留我吗?”

我反问:“万一你腰缠万贯了,你还会要我吗?”

“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我不要你,要谁呢。”他的嗓音说起这样的话,格外深情。

婚姻中,两种人值得敬佩:一是年轻陪着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二是年长陪着女人过好日子的男人。我相信我也是那样的女人,卓尧是那样的男人。

我笃信他会给我一生的明媚美好。

想起不久前我们窝在沙发里看相亲娱乐节目的那晚,也是这样的夜,我问自己是宁愿坐在宝马里哭,还是饿死在心爱的人怀里。

我选择后者,我知道爱情不可以当饭,但是卓尧,我宁愿饿死在你怀里。

带着复杂的心情睡去,夜里醒来几次,手在被子里四处找他的手,牢牢握住后,适才放心。

那时的我竟没有想过,这会是我们在小渔村的最后一次同床共枕。

早上我比他先醒来,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九点的飞机,从小渔村去机场的路并不远,每天都有很多架飞机从小渔村的上空经过,那些飞机飞得很低,刚从机场起飞或者下降。

我想卓尧飞上海的航班,也许也会从小渔村的上空飞过。

我再一次确定他的行李和证件都装好了,我把小楼的钥匙和车钥匙放在他的公文包里,在他的皮夹里放够一些现金,看到他皮夹中的一家三口照片,我抚摸着,心里温暖荡漾着。

开门的时候,我才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季东。

“太太,早上好。”季东穿着素色中山装,戴着黑色的墨镜,更像个保镖。

“早,怎么不敲门,在门外站了多久了,快进来坐。”我给他泡了一杯茶,端出一些糕点请他坐下。

“站了半个钟头而已,这是我的习惯,以前我早上接佟少回公司,我都是站在门外等他出来,佟少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佟少永远都会安排好时间,我只需要等他的安排。”季东毕恭毕敬地说,环视屋内的布局。

季东一口一句佟少,让我醒悟,卓尧的身份和地位,从没有丢失过,那边,一直为他等着。不过,他能喊我一声太太,我还是很意外,卓尧身边的人,可能只有季东承认我的身份。

“我去叫卓尧起床。”我说着,上楼。

“太太,不用了。”季东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说:“时间还早,我等佟少。”

“那好,我去厨房给他做早饭。”我进了厨房。

为他准备丰盛的早餐,他不习惯吃中式早餐,蛋香吐司,芝士牛奶玉米粥,给他煮咖啡,我想我要看着他吃我做的早餐再走。望着心爱的男人吃自己亲手做的早餐,给他递上报纸,做最体贴的妻子。

“佟少,好久没见。上海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到了上海公司会派人接我们,我的车也停在机场附近。”季东说。

“好。见到我太太了吗?”卓尧问。

“太太在厨房给你做早餐。”

他就是这个样子,除了我,和别人说话都是惜字如金,连一年未见的季东,他也没有过多问候,这个冷清倨傲的男人,骨子里从未改变过,只是对我,愈加柔软。

我假装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做着沙拉,哼着歌,我以为他会进厨房,等了十几秒,也没有听到动静,转身想探探动静,却看见他正端着DV摄像机对着我,我手上有玉米粉,系着围裙,见他正在录我贤妻良母的样子,忙用手挡住脸笑着说:“呀,别录,我难看死了,你就不能让我打扮美美的再录么。”

“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我的太太,辛苦了,我去上海,每天早上用早餐前就看这段视频,我就当是你做的早餐,我才会有胃口。”他继续录,我躲避不过,在并不大的厨房里,和他闹了起来。

“不要录......我要做好早餐,家里还有客人在。”我说着,背对他,将煮好的咖啡倒到杯子中,加一小块方糖。

他绕到我面前,抱着我,对着DV说:“我太太,漂亮吧。”他得意的神情像个单纯的孩子。

多多曾引用苍井空的一句话说:见过很多类型的男人后,最终觉得男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单纯,即便年纪大了也还是像小孩子的感觉。如果一个男的总是让你感到他的成熟,那么,我想,这个人可能没有能走进他的内心。

当时我不相信,多多还辩解说苍井空见了那么多男人,阅人无数,莫非没有你懂男人吗。

现在想想,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就是这样的吗,一面惜字如金冷清孤傲,一面温润细腻单纯澄澈。

他坚持要给小黎回换尿不湿,喂奶,我想季东一定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一面的卓尧。

我把早餐端在餐桌上,摆好,准备了三份餐具。

“季东,过来一起吃。”我招呼季东来吃早餐。

“不了,太太,我在飞机上吃过了,谢谢,你们慢用。”季东客气地说。

“太太,黎回可以让我抱抱吗,我也喜欢小孩子。”季东说。

“当然可以,只是他还不会叫你叔叔,等半年后你再来,他肯定会在院子里走路,喊你叔叔。”我说着,天真地幻想半年后的日子。

季东的脸上闪过一些歉意,我察觉到,并未放在心上。

我和卓尧面对面坐着吃早餐,季东抱着小黎回倒还像模像样,小黎回拿着季东的墨镜使劲摇摇小手。

我需要多微笑一点,好让卓尧离开得放心。

他想开口说什么,我却先开了口,他微笑说:“你先说。”

“我想说,我会很好很好地照顾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遇到事第一个向你汇报,不欺骗你,不报喜不报忧,所有的烦恼都会告诉你,好吧。你在上海,多陪陪老人家,公司的事,你能做决定就分担一些。”我的笑容,努力很诚恳。

他听到我的回答,沉默不语,很冷清的神情。

用过早餐,季东将卓尧的行李提下楼,我收拾餐桌,卓尧跟着我进了厨房。

他忽然用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我抵到墙上,我端着咖啡杯,望着他,他一只手撑在墙上,一只手将厨房门合上,他的唇靠近过来,我脑子晕乎乎的,在想要不要把杯子放好。而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

他就那样不分地点不分时间地索吻,吻的力度稍大,我支支吾吾要窒息了,他心疼了,放轻了点,直至停下,我睁开眼,瞧见他眼眶红红的。

“不要对我说你会很好照顾自己,不要说那些话试图让我放心,安心,我办不到,你记住,随时需要我回来,随时叫我回来。”他的手掌心覆在我的脑后,手指透过我的头发贴在我的头上,很暖很结实,另一只手抚在我的面颊上,他的吻再一次贴来。

我踮起脚,手搂着他的脖子,边吻他边点头边掉眼泪。

阮曼君,你现在越来越爱流泪了,接吻的时候,怎么能掉眼泪呢,真没出息。

“刚才你叫另一个男人吃早餐,吃你做的早餐,你知不知道,我吃醋了。”他艰涩地说,用拇指给我擦眼泪。

“小气鬼。”我说着,用手背拭去往下落的眼泪。

他就是这样霸道,好像我是他的女人,那么全世界的男人都最好离我远远的,我从未觉得他专制,我喜欢他给我的这种”他是我唯一的男人,我是她唯一的女人”归属感。

就算是在床上,当他进入我的身体,那么私密,我在他的怀抱中,欢畅,淋漓,我会不停地问他:卓尧,我是你一个人的,对不对......他的脸埋在我胸前,他点头,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让我全身热气沸腾。那种安全感,总能让我飞到云端,彻底,醉生梦死。

我们有多久没有分开了呢,足足一年了,一年来从没有分开过,他没有哪个夜晚不睡在我身边。

我都不敢想我独自带着孩子住在这栋靠海小楼,将如何度过夜晚,他没有提出带我去上海一定有他的原因,兴许是他清楚他上海的那个家不会接纳我,他怕我伤心。

我自作聪明地以为我都给佟家生了孩子,至少也会得到他上海那边家人的默认,默认我是他的妻子,我和他共有一个可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