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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正深陷一场令人匪夷所思的阴谋之中。

几个月前，我失去了我的女儿。别想歪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我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在远远的地方偷偷观察她，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回到我的身边。

看到这里，你一定以为我离婚了，孩子被判给了她的父亲。不，比这更糟，确切地说——我把自己弄丢了。

原谅我语无伦次的表达，现在我脑子很乱，真的很乱，让我镇定下来，好好回忆一下这段时间诡异的经历吧。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寻常无奇的静谧夜晚。我像往常一样，给女儿果果讲睡前故事，最近读的是《一千零一夜》，已经讲到了全集的尾声，今晚是最后一个故事《巴士拉银匠哈桑的故事》。

果果在我的臂弯里，像往常一样用心倾听着，然后沉沉睡去，我轻轻吻过她的额头，又替她掖好被角，悄悄退出了房间。

今晚，她刚刚吹熄六根生日蜡烛，下周起，她就要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了。想到孩子即将面临的全新的挑战，我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就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冬眠。当我醒来的时候，正浑身赤裸地躺在一个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完全陌生的气息，可以确定的是，这里不是我家的卧室，甚至不是任何我熟悉的地方。

我在黑暗中向前摸索着，寻找一个出口。门被锁了，房间里没有窗户，我拼命呼救，可是没有人听到我的喊叫。

我无奈地瘫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决定必须出去。我对着房门，手脚并用地又踢又踹，我没有鞋子，身体也被坚硬的房门撞伤，可仍然无济于事，房门纹丝不动，门的缝隙里传来一线光，天亮了。

我借着这丝光亮，看清了身处的房间，这里空无一物，就像一间废弃的仓库。而我正一丝不挂地矗立在这道狭长的光亮中。这到底是在哪儿？我都经历了什么？我的丈夫和孩子呢？

忽然，“咔嗒”一声，那道门不知被谁开启了一道缝隙，我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等待着那未知的命运。然而，过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轻轻推开了房门，明晃晃的阳光热烈地直刺入我的双眼。原来，这里是一间位于大厦顶层的阁楼。楼顶平台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我好奇地四处张望。

一回头，忽然发现脚边多了一套衣服，衣服看上去很瘦小，不是我的尺寸，管不了这么多，我赶紧胡乱套在自己身上，倒是很合体。

无论如何，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打开消防通道冲到楼下，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向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来到家门口，身上没有钥匙，只好拼命砸门，屋里没有人回应，倒是吵到了隔壁的邻居。

“你找谁？”她探出头来问我，我一抬头，差点没把魂吓掉，这不是上个月刚过世的杨老太吗？这时，她的老伴儿刘大爷也循声看过来，“姑娘，你找谁啊？”

“刘……刘……刘大爷，您家杨……杨阿姨，上个月不……不……不是……”我指着杨老太，吓得结结巴巴。刘大爷见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问你呢，你找谁啊？”

“刘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咱们多少年的邻居了，我是阿莉啊，郭林的老婆，郭果果的妈妈，您不认识我了？”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忘了刚才的恐惧。

“呵呵，我当然认识阿莉了，你还想冒充阿莉？说，你是谁？来干吗的？！”他语气很冲。

“嘿！我是谁我自己还不知道？还用你来告诉我！”我也来了气。

“早上我还看见阿莉送果果去上学了。你赶快走，不然我这就给阿莉打电话，让她回来，到时候看你怎么狡辩！”刘大爷恶狠狠地威胁我。

我一听，反倒乐了，“得得得，您快打吧，我看看我自己怎么指认我自己。几天不见，您这老年痴呆症是什么时候患上的？我都离开这么久了吗？”最后一句，其实我是在问自己。

刘大爷气得直哆嗦，杨老太是南方人，生前一直是个好脾气，这会儿她赶紧出来打圆场，“姑娘，你真的搞错了。阿莉和我们是多年的邻居，大家都蛮熟的。三十来岁的家庭主妇，圆脸，矮个子，人也有点胖胖的，哪像你这样貌美如花的妙龄女郎呦，你肯定是记错了……”

“老婆子，快别跟她废话了！”刘大爷把杨老太拉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把我独自丢进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疑团中。

离家多日，此刻我最担心的就是我家果果，那个早上送她去学校的“阿莉”又是谁呢？果果有危险！我的心被揪了起来，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孩子的学校。

此刻，还没到放学时间，学校不允许家长进入，我只好万分焦急地站在校门口，不住地透过门卫室的玻璃向校园里张望。

忽然，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透过玻璃的反光，我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正如邻居杨老太所说，那的确是一张“貌美如花的妙龄女郎”的脸，这不是我的脸。我又一低头，那纤细修长的双腿，玲珑有致的曲线，这也不是我的身体。

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时，校园里响起了下课放学的铃声，一年级的小学生像撒欢的林中鸟一样四散开来，然后背着小书包，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向门外走来。

果果个子小，站在第一排，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刚走出校门，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紧紧把她抱进怀里，泪水模糊了眼眶，“果果，你还好吗？妈妈可想死你了！你想妈妈了吗？我是妈妈啊！”我忘情地一遍遍叨念着。

果果在我怀里不住地挣扎，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能挣脱出来。忽然，一双手把我推倒在地，一把从我的怀里抢走了果果，“你是谁，干吗动我女儿！”

循着声音，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下意识地把受了惊吓的果果护在自己身后，一脸怒气地质问我。

眼前的女人，她和曾经的我长得一模一样，圆脸，矮个子，有点胖胖的，连说话略带沙哑的嗓音，愤怒时喜欢挑眉的神情，对果果无微不至的呵护，都和曾经的我分毫不差。

她变成了我，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

女人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还不忘用手轻抚着果果的后背，俯身柔声安慰着女儿。果果恐惧地看了看我，然后把头钻进了女人的衣服里，就像从前她每一次看吓人的电视剧情节时所做的那样。

正是接孩子放学的时间，周围聚满了围观的家长。

开始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拐人家孩子！”

“对啊，长这么漂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现在的人贩子胆子真大啊，都敢直接到学校门口来抢人了！还不赶紧报警！”

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拿起手机，给我拍照曝光，甚至拨打报警电话。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44">忽然，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拨开人群，一把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奋力地一路狂奔，不知跑了多久，我们来到湖边的一个公园里，停下来，然后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

那是一个强壮精干的中年人，他自我介绍说，他叫陆城，曾是一名军人。几年前，他在一场海啸中失去了儿子，也一度精神恍惚。

所以，当他路过那里，看到我的眼神，就知道，哪怕果果不是我的女儿，我对她也绝没恶意，因为那是一个真正的母亲才有的眼神，他的妻子也曾有过那样的眼神。

他想，我一定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受到了精神方面的打击，才会思念成疾，以至认错了孩子。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也懒得向他解释，只是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现在，我已经面目全非，那个假的“阿莉”鸠占鹊巢，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相信我，如何证明自己，要回我的孩子，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绝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个住处？”我嗫嚅着开口，他愣了，“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可是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我可以替你工作，虽然在此之前我一直是一个家庭主妇，可是我非常擅长照顾孩子，如果你有年幼的孩子需要人照料……”

我忽然想到他刚说自己也曾失去了儿子，于是赶紧闭了嘴。

“呃，和我儿子一同被海啸卷走的，还有我的妻子……如果你不介意和一个单身汉一起生活的话，也许我家缺个做饭的。”他说。

“尝过我的手艺之后，也许你会爱上我。”经过这匪夷所思的一天，我第一次彻底放松下来，两个身心疲惫的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就这样，我跟陆城回到了他的公寓。

那是个很大很高档的公寓，陈设极简，脏衣服堆了一地，吃剩的外卖盒摞得高高的，锅灶落了厚厚一层灰，房间的主人似乎过着一种很临时、很凑合的生活，没有丝毫温馨的烟火气，很典型的单身汉的房间。

我简单收拾一下房间，从冰箱里找出半打鸡蛋和几个已经不太新鲜的番茄，花十分钟的时间做了两个快手菜，番茄鸡蛋面和西红柿炒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在我厨艺精湛，看陆城狼吞虎咽的吃相，连夸“好吃，好吃……”，一抹微笑不觉浮上了嘴角。

果果的爸爸，我丈夫郭林很少夸我，我甚至从不觉得他爱我，我们分床而眠，他很少跟我交流，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拿我当一个免费保姆。

他每个月会给我固定花销，让我照顾好果果，其他时候就在外面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好在我从不干涉他，也许，这就是我们至今还在一起的原因。

明天，我就要去找他，让他证明谁才是果果真正的妈妈。

我睡大卧室，陆城睡小卧室，这一夜，我们相安无事。

第二天，陆城早早就去上班了。他在客厅的桌子上给我留了一些钱，还有一张便条，大意是让我去买些食材，按照我的口味来就可以，还可以给自己买点换洗的衣物。这男人还蛮细心，我会心一笑。

可是，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去看我的女儿果果，这一次，害怕吓到她，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只能躲在学校外面偷偷看她。

今天她们班有体育课，我找了一处沿街的铁栏，透过栏杆偷看果果，她正和一群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进行接力比赛。

只见果果今天穿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就是她生日之前我许诺给她，但还没来得及买的那件。她头上编着一直以来的那种，好看又复杂的麻花辫儿。她没胖也没瘦，还是那么快乐，那么无忧无虑。

那个假妈妈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的生活似乎完全没有改变。想到孩子已经把我当成陌生人，我一接近她，她就吓得瑟瑟发抖，我就纠结到底要不要去破坏她现有的生活。我犹豫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啊？！

晚上陆城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做了满桌子的家常菜，还买了一条好看的裙子。

不得不说，如果有什么是这次匪夷所思的经历里最让我欣慰的，就是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那些曾经望而却步的衣服鞋子，如今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走在街上，常有追随的目光和少年人呼啸的口哨。

可是，我愿用所有的这些虚荣，换果果的一次回眸。

陆城很满意今天的饭菜，同时对我的新装赞不绝口。在他的眼神中，我看到有爱意如掷入深潭的星子闪烁其间，我赶紧低下了头。

一夜无眠，我打定主意，还是要让果果回到我的身边，因为只有我，才是她真正的妈妈。

第二天，陆城还是早早去上班了。我比他更早地起床，做好了营养丰富的早饭还有带去上班的午餐便当，两个可爱的卡通饭团，配上章鱼火腿和色彩明艳的蔬菜沙拉，就像这些年来我一直为果果做的那样。

我为果果做了一份同样的卡通便当，还悄悄在最上面放了一枚她最爱吃的彩虹波板糖，在路上拦下了一个正要去上学的小朋友，拜托他送给一年4班的郭果果同学。我希望这一粥一饭能让果果一点一滴地回忆起我。

回到家，陆城还在加班，他的工作似乎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可是他很在意我的感受，每天回来都会找我聊天，问我一天的心情如何，甚至周末还带我到郊外散心。这都是丈夫从来没给过我的，我们非亲非故，让我受宠若惊。

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除了白天去学校看果果，剩下的时间我就在家里照顾陆城的饮食起居。他对我关怀备至，而我对他的好感也与日俱增，他的举手投足都令我怦然心动，似乎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相识。

除了果果，他成了我心里最特别的存在。

可是，没有果果，我仍然不快乐。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永远无法发自内心的开怀。我的眼睛里总是笼罩着淡淡的忧郁，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

那是一个美好的平安夜，陆城早上出门的时候告诉我，晚上要送一份礼物给我，他说那份礼物是我梦寐以求的。为了哄他开心，我假装兴奋地点点头，又无奈地暗自叹息，除了果果，我一无所求。

几乎是神祇的降临，当果果叫着妈妈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到了来自天堂的召唤，幸福得快要昏厥过去，我紧紧怀抱着果果，不肯撒手，生怕她会忽然间消失不见。

果果没有像从前那样奋力反抗，只是乖巧顺从地任由我抱着。当我泪眼婆娑地和她对望的时候，她轻轻叫我“妈妈”，就像从前的每一次呼唤，这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感让我无法自拔。

陆城说，他给了前夫和那个女人一大笔钱，他们同意让女儿和我一起生活，我的女儿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真是谢天谢地。

那晚，我像从前一样给果果讲睡前故事，等她睡着了，我仍不舍得离开，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她安详的睡脸，直到圣诞节的钟声敲响。

也正是那一夜，我和陆城有了第一次灵与肉的结合。出于爱，也出于感激。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为陆城和果果准备午餐便当。陆城告诉我，他帮果果办了转学，暂时不要送果果去上学，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有一丝窃喜，乐得和果果多待上几天。

这一整天，我带果果吃了她最爱的麦当劳儿童套餐，去了城里最大的游乐园，可是我逐渐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她似乎不再是从前的果果。

当我说起她五岁还尿床的经历的时候，她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失去了这段记忆。来到游乐园的时候，她兴奋地跑去做高空过山车，似乎从小就有的恐高症忽然间痊愈了。

最可怕的是，当过山车忽发事故，她突然从高空坠下的时候，我看到她碎了一地的机器零件。

我的果果，失而复得的果果，原来，她只是一个智能机器人，是陆城为了安抚我而按照果果的模样定做的。

22世纪的今天，人工智能AI技术已经相当发达，你可以和一个机器人结婚，也可以领养一个机器人小孩，或者买一只机器狗当宠物。

机器人的外观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情感思维远不如人类敏感发达，也就是说，也许你会爱上一个机器人，可是，他绝不可能真的爱上你，因为他不懂真正的爱，那是人类才具备的高级感情。

我欲哭无泪，仍感激陆城的用心良苦。但是我的果果，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她。生活还要继续，我仍然每天去学校偷偷看果果，有血有肉的、真正的果果。

这天，陆城去上班，我正在房间里打扫，那是一个很典雅的梳妆柜，上面有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和房间里简单的陈设格格不入。

正在擦拭梳妆柜，忽然发现上面的抽屉没有上锁，这是第一次，也许昨晚陆城从里面拿东西忘了上锁。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有几叠厚厚的相册，于是翻开来浏览。翻开相册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

竟然是我和他的合影，确切地说，是一个和我相貌完全相同的女人和他的合影，情侣照，婚纱照，还有怀抱着一个可爱男孩的亲子照。

我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当我把这些照片摆在陆城面前的时候，他先是一愣，而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告诉我真相。”我一字一顿地说。

“忘了它，我们都不要再提起，继续平静地生活，相信我，不然对谁都没好处。”陆城回答。

我打开了悬窗，“我想知道自己跳下去会是什么结果，是血肉模糊，还是一地金属零件？”

而后，我听到了一生中最令我震惊的故事。

陆城是国内最顶级的人工智能科学家，一直致力于智能机器人的研发。如他所言，几年前，他在一场海啸中失去了妻儿。

这份遭遇让他痛苦万分，也开始令他反思。在所有的生离死别中，母子分离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这就是为什么海啸来临的那个当下，陆城的妻子明明可以逃命，却仍旧义无反顾地追随着儿子的踪迹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巨浪。

所以，他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批保姆机器人，来照顾那些因为意外而失去母亲的孩子。随后，又发明了陪伴爱人的爱侣机器人，照顾老人的陪护机器人……

所以，杨老太去世了，刘大爷忘不了自己的老伴儿，就定制了同款机器人陪伴自己。

郭果果的妈妈早逝，为了让她享受到母爱，她爸爸郭林就按照她妈妈生前的模样，订购了一台保姆机器人照顾果果——就是我。所以，于郭林而言，我只是一台机器，和我谈感情，那才搞笑。

由于我是初代保姆机器人，只适合照顾学龄前儿童，当孩子超龄之后，我就会被淘汰。而果果将由更先进的机器人照顾，那个机器人仍将按照她妈妈的相貌订制，“假的”阿莉就是更先进的，用来照顾小学阶段孩子的保姆机器人。

由于我是第一个被生产研发出来的机器人，完全是陆城按照自己妻子的性格特征设定的。

我投入使用时间最长，不断和人类交流互动，得到最多的反馈信息，所以我类人性最强，进化出了最接近人类的感情，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甚至拥有了爱的能力。这是人工智能中极其罕见的能力。

陆城他很怀念妻子，他一直想要复制自己的妻子。他不需要机器人的功能多么先进，只希望对方具备人类的感情，也正是由于我强大的类人性，他将被淘汰下来的我按照妻子的模样进行了改造。

可是，他无法删除我的记忆，无法让我忘了果果，因为删除了记忆，就等于抹杀了我的类人性。于是他只能陪伴在我的身边，直到我遗忘自己的孩子，然后像人类一样爱上他。

听到这里，我哑然失笑，原来，我只是一台机器，我才是真正的假妈妈，我的存在，永远都只是别人的替代品。

正是母爱让我变得更像人，却又是母爱让我无法享受真正的自由，多么吊诡的逻辑。我的精神系统彻底崩溃了。

我奋力打开悬窗纵身一跃，落地的那一瞬间，身体的碎片都化身一片片钢铁蝴蝶，如果我有灵魂能够见到上帝，我渴望，他给我一颗真正的心。

编者注：暗黑风格短篇《致郁杂货铺》今日开张，致郁系黑鸡汤，满足你的小确丧，欢迎光临。